第202章 种因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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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这是在骗他们吧，这分明就是扇门！”</p>

被城防警卫叫来的工匠指着用异铁合金制作的房门，对面色尴尬的特蕾西娅说道。</p>

特蕾西娅双手合十，脸上带着讨好的微笑，煞有其事地说道：“这个……其实这扇门只能从另一侧打开——”</p>

刚刚上任的城防警卫们各自偏头看向其他方向，有的吹起口哨，有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而工匠抬手用食指轻微敲了敲铁门，转头看着悄悄摆手的特蕾西娅。</p>

“这分明是被大功率的源石能量烧坏了机械结构。”</p>

杜卡雷望着远处卡兹戴尔城军营的闹剧，闭眼摇头，面色无奈，抬脚步入一座平平无奇的三层小楼。</p>

左转直走，从楼梯间一路向上，直达第三层，杜卡雷在第三层东南角落的房间门前停下。</p>

血魔的视线突然转向地板，血水凭空涌出，最后塑成人形的样貌，萨克雷轻蔑地瞟了他一眼，抱着文件袋掠过杜卡雷，身后楼梯口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p>

杜卡雷没有在意，他深呼吸，抬脚——</p>

砰！</p>

“你难道就甘愿与异族共同生活吗？这里原本是提卡兹自己的家园！”</p>

……</p>

古朴厚重的殿堂内，落针可闻，金碧辉煌的宫殿外，红光点点。</p>

宫殿的采光设计非常漂亮，宽广的宫殿内只余几片淡淡的阴影，血魔们讨厌阴影，这会让他们想起现状，想起这片大地上渗入地脉的鲜血。</p>

杜卡雷漫步在宫殿内，穿过昏光照耀的长廊，走过光彩夺目的殿堂。</p>

以往，这里的阴影会有很多，那是宫廷侍卫和血魔们的影子，偶尔也会有几位赦罪师家族的人携着他们的阴影步入宫殿。</p>

而现在这里只有两道深邃的阴影。</p>

魔王的辫子比起以往长了许多，和现在的他一样长，或许是他们太久没有相互观察审视过对方了。</p>

“没有亲卫，没有侍卫，甚至连那群赦罪师都被你特意支开了，丹索，我的兄长，你就这样等待着我到来？”</p>

杜卡雷望着王座前纤弱的影子，黑色的王冠戴在他的头上，那是覆血王子，他的兄长，卡兹戴尔现任的魔王。</p>

他穿着与杜卡雷相同的服饰，不，确切的说，是杜卡雷穿着与他相同的服饰，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证明，也是莫大的荣幸……他过去引以为傲的殊荣，亦是过去永远追随的道标。</p>

“……”</p>

丹索慢慢走下王座，他头顶黑色的阴影逐渐凝实，荆棘的头冠置于其上，直至他走下阶梯，魔王的桂冠在杜卡雷面前展露出样貌。</p>

“就算我叫他们来又如何？杜卡雷，你已经走到了我面前，就应当明白，鲜血王庭古往今来的祖制。”</p>

丹索右手虚握，黑色的血液化作长枪，杜卡雷抬起左手，鲜红的血液在掌心转动。</p>

“兄长，你还要继续等待下去？”</p>

“没错。”</p>

“孱弱。”</p>

杜卡雷剑步向前，丹索持枪前刺，殷红的锁链刺入杜卡雷的心脏，将他拖拽至枪尖，杜卡雷右手按住锁链，身体左倾，颤抖的枪尖穿过发丝。</p>

锁链迅速缩短，随后突然破碎，杜卡雷穿过丹索的胸口，捏碎了魔王的心脏。</p>

杜卡雷拖着兄长的残躯，象征着纯粹的提卡兹之血环绕着鲜血构成的漩涡，随着漩涡一同没入杜卡雷的左掌心。</p>

“你犹豫了。”</p>

杜卡雷望着丹索，覆血王子平稳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头顶的王冠忽隐忽现，显然，这代魔王命不久矣，已经半只脚踏进死亡的深渊。</p>

短兵相接，想要接近长枪绝非易事，杜卡雷与丹索实力相近，杜卡雷的一次试探性的突击，丹索只需要收枪横扫，就能将他逼退。</p>

但丹索没有这么做。</p>

“……你已经站在我面前，我反抗又有什么用？”</p>

丹索面色宁静，残破的身躯顺着胸口的空洞滑落，杜卡雷赶忙扶住了他。</p>

“我连我的至亲之人都不能说服，死在小杜你的手里倒也算件好事……咳咳！”</p>

丹索吐出的鲜血里夹杂着内脏碎片，染红了杜卡雷洁白的衣袍。</p>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p>

丹索缓缓抬起左手，抚在杜卡雷头顶，鲜血顺着发丝滴下，血滴倒映出杜卡雷的瞳孔——一片峡谷中的村庄。</p>

“……”</p>

杜卡雷默然不语，丹索闭上双眼，脑袋垂下，孱弱的身躯终于死亡，一股异样的感官侵入杜卡雷的灵魂，那是魔王与萨卡兹之间深入骨髓的联系。</p>

鲜血王庭新的主人双膝下跪，抱住至亲的残破的躯体，象征血魔大君，银装点缀的黝黑披风再次披在血魔大君的白袍上，严丝合缝，身后，数十名赦罪师卫兵提着刀剑冲进殿堂。</p>

他们下跪，他们站起，离去，像从未存在过。</p>

……</p>

了无人烟的不毛之地，一座城市立于荒土之上，这座城市出自数位土石之子之手，于一个月前拔地而起。</p>

落叶捎来消息，这是覆血王子的年代。</p>

收到消息的萨卡兹们相继从这片大地的各个角落赶到这里，古老的歌谣代代传唱，虽不如过去那般繁荣，但也没有未来那般凋敝。</p>

“老爷子，你先放下这个石碑吧，我不太好治疗。”</p>

年轻的血魔看着眼前瘦骨嶙峋的温迪戈犯了难，眼前的温迪戈老者已经重病缠身，大多是身体剧烈损耗引起的并发症。</p>

这位老者刚来时，一步一个血脚印，像这样的人有许多，大多都是身强体壮的温迪戈，据他们所说，他们生命力够强，才能在神民的奴役下活着走到这里来。</p>

“嘿，血魔大人，你可别叫我老爷子了，你现在顶着个年轻的皮囊，谁知道你现在多少岁呀？”</p>

温迪戈大大咧咧地岔开腿，古镇的面容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戏谑的眼神也能看出来，他在看血魔的笑话。</p>

杜卡雷无奈，虽然温迪戈在萨卡兹中寿命算不上长，但能活到老年也是值得吹嘘的事，不过杜卡雷并不生气，这些老家伙总喜欢调侃欺负他，这一个月来已经习惯了。</p>

“你说笑了，老爷子，年龄可不是这么算的。”</p>

杜卡雷露出腼腆的微笑，一边说着一边解开墓碑上缠着的铁锁链，温迪戈老者也没反抗，他把矿稿丢在一旁，这个老伙计陪伴他走了一路，温迪戈也没有什么留念。</p>

他真正在乎的是背上的石碑，那里刻着他同伴的名字，难民的死亡率高的吓人，石碑上也都是密密麻麻的萨卡兹文，整整1500多人，只剩下他了。</p>

而除1500多人之外的大部分人都在反抗矿场的战斗中丧生，也没来得及记下他们的名字。</p>

“老爷子，我学艺不精，这些病症我没有办法治，你进城后去中央广场，我……魔王殿下会在正午时分治疗国民，你在那等一会就行。”</p>

杜卡雷说完操控血液托起石碑，将它搬到一旁，原本晒着太阳的平和老者突然抬起他狰狞的臂膀，抓住石碑，把石碑抬出血液撑起的平台，抱着它一步一步的往前走。</p>

“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搬！”</p>

老者喘着粗气，狰狞的脑袋朝着年轻的血魔低吼，杜卡雷赶忙后退，温迪戈颤颤巍巍地走进不远处的墓园。</p>

墓园很大，占据了半座山头，奇岩怪石随处可见，颜色质地各不相同，甚至还有不知从哪里搬来的大冰块。</p>

杜卡雷却明白，这嶙峋之景完全是这一个月来的难民们所铸造的奇观，他亲眼看着这些寻找卡兹戴尔的难民们背着这些石头来到这里，自发的凑在一块建了个墓园，那个冰块还是一位离群的冰翼魔背来的。</p>

杜卡雷没少帮助这些难民背负石头，但每一次都被污言秽语喝开，好像他之前照顾的也是一块石头，照兄长的说法，这是因为他打搅了别人完成自己的执念。</p>

杜卡雷不太懂什么叫执念，他要是有太执拗的想法，也不会对帮助他的人恶语相向，不过这些难民到底是兄长的子民，最开始他还会生气，多来几次就习惯了。</p>

老者找了处空旷的场地，将石碑插在身前，大概是什么奇妙的感应吧，这块石碑与其他的石头的间隔不近也不远，从远处看，规整，赏心悦目。</p>

如果这些石头上没有刻录的歪七扭八的文字，这样的场景一定很浪漫。</p>

温迪戈老者抬手拭去下巴的汗珠，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垂下脑袋，看着血魔。</p>

“……抱歉啊，小伙子，是我言重——”</p>

老者表达歉意的话语突然停顿，他打了一个激灵，紧接着，温迪戈抬头望向北方。</p>

“小伙子，你有听到什么吗？”</p>

“您听到什么了？”</p>

杜卡雷紧皱眉头，他望向北方，那里除了荒土，什么都没有。</p>

“有血腥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