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使馆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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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p>

“既然角公子亲自莅临天盛国，朕当然要来同您喝上一杯。”</p>

“好好好，倒酒。”</p>

酒过三巡，除了些无聊的客套话，倒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倒是这位陈皇喝得醉醺醺的，抓住正为他倒酒的訾妃，胡言乱语：“你这是想灌醉本公子呢？”</p>

“不敢。”訾妃试图抽回手。</p>

谁知，被不依不饶的陈皇扯掉了面纱，面纱掉落的那一刻，原本醉酒的陈皇瞬间灵台清明，半点没有醉酒的模样。</p>

“美人。”</p>

他扑上来时，訾妃下意识地向后退，她深知在天景帝面前，万不可行差踏错。</p>

天景帝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拉过訾妃，将人护在怀里，说：“这位美人朕看上了，角公子不介意让爱吧？”</p>

“介意，这是我先看上的。”想来还没酒醒，才说出这样的气话。</p>

使臣见势不妙，起身打起圆场：“既然天景帝和我家公子都喜欢此女子，不如问问此女子更愿意跟谁？”</p>

“美人，你伺候了我这么久，自然是要跟我共度春宵的，是吧？”</p>

訾妃从天景帝怀中挣脱，朝前挪动一小步：“奴家自然愿……”</p>

天景帝抓住她的手肘，将人拉回来，语气冷漠：“你敢！”</p>

“念一。”訾妃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p>

“已经在找了。”</p>

“好。”</p>

訾妃两手交叠置于腰间，微微俯身：“多谢角公子美意，奴家怕是只能辜负了。”</p>

陈皇气急，跺着脚：“这是我的舞姬，凭什么让给你？”</p>

天景帝强势，不容置喙的样子令人害怕，使臣怕生出事端，来到自家皇帝身边极力劝解：“这里始终是天盛国，公子莫要惹麻烦。”</p>

无论多么生气，他也不敢在天盛国的地盘上撒野，尤其还是对着天景帝，只能放弃。</p>

“那朕今日便在这儿与美人一道住下了。”</p>

天景帝抱起訾妃，径直离去，徒留下原地继续跺脚的陈皇。</p>

关上房门，天景帝没好气地说：“訾妃，近日你是越发嚣张了。”</p>

转身，跪地，一气呵成，她说：“妾身思女心切，还望陛下恕罪。”</p>

“你武功很好吗？没有自保之力，要是落在陈皇手里，可知处境会有多危险？”</p>

“妾身会用毒，陛下是知道的。”</p>

“你……所以是朕不该来，朕就该由着你，让你和陈皇……”</p>

“陛下！”訾妃出言制止，“妾身万不敢做出对不起陛下的事，便是死，妾身定不会叫他人欺负分毫，妾身对您忠贞不二，还望陛下明鉴。”</p>

天景帝拿她没办法，只得作罢。</p>

“既然来了，妾身要亲自去找念一。”</p>

“顾青隐已经去找了。”</p>

訾妃没理他，自顾自地说：“妾身告退。”</p>

天景帝拦不住她，只能跟在身后，见机行事。</p>

二人悄悄来到后院最深处把守最严的地方，訾妃小声说道：“陛下龙体为重，不必跟着妾身，万一有事不好交代。”</p>

“朕还不至于这么无能。”</p>

訾妃心中腹诽，但也没敢说出来，只说：“好吧，如遇意外，陛下务必先行离去。”</p>

“如遇意外，爱妃务必先行离去，万事有朕在。”</p>

此时院子里传来咆哮声：“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p>

“国师，国师，怎么了？”</p>

“不可能，用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还不发芽？”</p>

血？果然？</p>

訾妃心中着急，一度想冲出去，被天景帝拦住：“这里陈国侍卫众多，我们不是对手，如果贸然进去，找不到念一，我们没法向陈国交代。”</p>

“如若出事，陛下便不要认我这个訾妃，届时将妾身一人推出去即可。”</p>

“你……”</p>

“陛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p>

訾妃直奔院内厢房而去。原本她的迷香很有用，无人能敌，哪知那位国师也并非善茬，竟能识出这无色无味的迷香。</p>

“有迷香。”只听闻国师大喊，众人瞬间提高警惕。</p>

国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阴森的笑意：“是你吗？师妹。”</p>

訾妃了无惧色，站在他面前：“我女儿呢？”</p>

“师妹，不记得师兄了吗？”</p>

怎么会不记得？如何不记得？狻猊族族规森严，上百年就出了这么一个叛徒，岂会不识？</p>

“我女儿呢？”</p>

“师妹既然如此想要回女儿，便将圣蛊的秘方交出！”</p>

“九灵，我再说一次，圣蛊只是传说，世上并无此物。”</p>

“不可能！圣蛊的种子在我手上，只是我的培育法子不对，你一定知道该如何培育，快告诉我！”</p>

见他这副癫狂的模样，訾妃怒从中来：“是你偷盗了那所谓的种子，害死族长，便是万死亦难消罪业。”</p>

“你少废话！族长那个老家伙，食古不化，早就该死了！”</p>

“今日我便要替族长报仇，诛杀叛徒！”</p>

“就凭你，你是不是应该先看看自己有没有中了我的迷香？”</p>

迷香洒在梅花上，一时不察，竟着了道。</p>

国师没想到自己竟能赢过圣女，大笑：“来啊，把人关起来。”</p>

守卫一拥而上，将人抓住，关进了一间门窗皆被封锁，暗无天日的小房间。</p>

訾妃被用力摔在地上，借着昏暗的烛光，她终于见到了念一，原本腿脚无力的她，瞬间恢复如初。</p>

九灵不过学了些皮毛，如何能是狻猊族圣女的对手？他还自以为能赢得了圣女，訾妃只觉得十分可笑。</p>

“念一，念一。”</p>

念一的气息十分微弱，乃失血过多之象，只留有一丝微弱的气息。</p>

“母妃，是您吗？”</p>

“是母妃，别怕，母妃来救你了。”</p>

訾妃给她喂了丹药，将人捧在怀里，宛若抱着婴儿。自念一出生后，她甚至没有亲自抱过自己的女儿，如今在这个昏天黑地的地方，她将女儿抱得很紧，生怕不用力，女儿就会消失。</p>

“母妃，儿臣虽感念先皇后的教养之恩，但其实一直……一直……”</p>

“母妃知道，母妃都知道。”</p>

“一直都很想念您。”</p>

“你先别说话，好好休息，你父皇在外面，很快就会救我们出去，等回了宫，母妃一定能救你。”</p>

“他们说我的身上流着您的血，这天下唯有圣女之血方能滋养出圣蛊，这是真的吗？”</p>

“不是。”</p>

“儿臣能问您一个问题吗？”</p>

訾妃抚摸着她的小脸，终是说：“这世上确有圣蛊。”</p>

念一摇了摇头：“儿臣不想知道这个，孩儿想问狻猊族是个很美的地方吗？雪国是不是也很美？”</p>

“雪域高原常年下雪，是个极寒的冰雪之地，但那是我最美的故乡。”</p>

“母妃一定很想回去吧？”</p>

“嗯。”</p>

“儿臣能再问您一个问题吗？”</p>

“你说。”</p>

念一的声音越来越弱，气若游丝，仿佛说完上句便再说不出下句：“这些年，您爱过父皇吗？”</p>

“他是你和政一的父亲，永远都是。”</p>

“女儿明白了。”他永远只是父亲。</p>

都说人在死前，会出现幻觉，念一抬起手，指着门缝处透进来的光亮：“娘亲，我好像看见雪域高原上那场终年不息的大雪，是那么圣洁美好，多想去看看啊。”</p>

“等你好了，娘亲就带你去看。”</p>

念一没有回答，再也没有回答。</p>

訾妃怔怔地抱着她，没有眼泪，没有表情，什么都没有，她的心空空的，再掀不起波澜。</p>

她一早便和天景帝说好，佯装被俘，找到念一被关押的地方，然后通风报信，和羽林军里应外合，将人救出。</p>

大批羽林军冒着风雪杀到使馆，陈国无力抵抗，唯有缴械投降，投降前，陈国护卫携陈皇仓皇而逃，只留下国师一干人等。</p>

大门被打开，漆黑的屋子瞬间亮堂了许多，为首的人正是顾青隐。</p>

“娘娘，您没事吧？”顾青隐先询问了訾妃，随后又看见永和公主苍白的脸，大声喊着，“去请大夫！”</p>

“她已经走了。”</p>

顾青隐用发抖的手，探了探永和公主的鼻息，随即跪下：“请娘娘节哀。”</p>

訾妃将念一抱在怀里，脸颊贴着她的头发，感受着她残余在世间的温度。</p>

天景帝随后赶到，顾青隐向其汇报了公主蚤薨的噩耗。</p>

“訾妃。”天景帝握住她的肩膀，沉声叫着。</p>

“陛下，妾身想再陪陪念一，可以吗？”</p>

“好，朕陪你。”</p>

羽林军退出房间，守在门外。訾妃便一直抱着念一，天景帝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一直站在她们身后。</p>

整整一夜，訾妃没有大哭大叫，甚至没说任何话，直到清晨太阳升起，她没了力气，晕了过去，抱住念一的手才松了劲。</p>

等再睁眼时，她人已回到了芳华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