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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防死者传染,当天傍晚村民们在举行了简单的祭奠仪式后,便将人火化。</p>
烈火焚烧时,老人家躺在火堆中,睡得十分安详,这是她行医以来,第一次遇上救治不得的人,她知道总会有这天,可当这天真正来临时,心中依然万分难过。</p>
老人家的孙子看着六七岁的模样,全然不懂死亡的含义,围着火堆唱歌,觉得十分好玩。</p>
“神医姐姐,神医姐姐,我最喜欢围着火堆玩了,我们一起转圈圈!”稚童拉着訾尽欢,被其母亲呵斥。</p>
“没事,就让他和我一起吧。”</p>
稚童被抱在怀里,只听得温柔的声音传来:“姐姐抱着你,咱们安静地再看看爷爷,好不好?”</p>
“爷爷?爷爷在哪里?”</p>
“爷爷去了很远的地方。”</p>
“那爷爷什么时候回来?”</p>
“你要健康长大,等你长大的时候,爷爷就回来了。”</p>
“那我以后乖乖吃饭。”</p>
“真乖。”</p>
镇上每家每户都很亲近,大家经常串门,老人家过世时,身边不少人默默地流着泪。</p>
老人家的儿子,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瞧着一身牛劲,却哭到泣不成声,在訾尽欢身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神医,叫你笑话了。”</p>
“没事,节哀顺变。”</p>
“您是医者,想来也是见惯了生死,我们这些粗人不一样,阿爹辛苦了一辈子,拉扯我们一班儿女长大,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去了,我都没来得及……没来得及……”</p>
医者见惯生死?突然觉得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p>
她一直对自己在医道上的天赋极为自信,可人终究不是神,又岂能真的妙手回春?</p>
从今往后,只要继续行医,一定会遇上更多救治不得之人,想到这里,便觉得心中剧痛,几乎无法呼吸。</p>
老人家的媳妇见她脸红红的,问:“神医,你怎么了?”</p>
自觉失态,连忙收回心神,只说:“没事,被火呛到罢了。”</p>
……</p>
万俟君酌这半月以来要么在城守府闭门不出,翻阅典籍,要么就独自一人策马勘察地形,直到訾尽欢来找他。</p>
房间内图纸遍地,显得十分凌乱,彼时他正坐在桌案前,认真绘制图纸,半点没发现有人进来。</p>
“君酌哥哥,真是勤勉,我都快忘了,那个和我一起逃课的捣蛋鬼是什么样子。”</p>
听见熟悉的声音,桌案边的人没有抬头,笑着:“阿梨要是怀念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再让你瞧瞧。”</p>
“好啊。”</p>
“不如我们今天就离开风城,去天涯海角,让所有人都找不到。”</p>
“少胡说!还是先说说有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解决水源问题?”</p>
“胆小鬼。”万俟君酌先是不屑,随后回答她的问题,“应该可以,容我再测算几日。”</p>
“那也得先吃饭,我听说你到现在都没用过午膳。”</p>
“我不饿。”</p>
訾尽欢朝他嘴里塞了块茯苓糕:“左右少吃一些。”</p>
他没抬头,专注画着图纸,她喂什么便吃什么,全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什么东西。</p>
喂完饭,又替他端茶研墨,实在没什么事,她就在屋中躺椅上坐下看书,直到天黑他都几乎没怎么抬过头,自觉无趣,她又坐在对面,对着眼前人画起人像。</p>
图纸画完时,天已是全黑,见訾尽欢正埋头专心致志地画画,悄悄走近:“噢~原来是在画我。”</p>
訾尽欢挡住,皱着眉:“还没画好,不许看。”</p>
“风城的夜宵特别有名,我带你去吃?”</p>
“我先画完。”</p>
“回来再画吧,回来以后我就坐着,让你画个够。”</p>
“不行,只剩最后一点了。”</p>
“好吧好吧。”</p>
万俟君酌坐下单手托腮认真地看着,看着她一笔一画极为认真,还发现她在画他时,嘴角时不时总是笑着。</p>
“阿梨画情郎时好生专注。”</p>
“画画当然专注。”她只听见了“专注”二字,半点没听见他说的是情郎,等反应过来时又觉来不及,“你少胡说,我是在画你,才不是什么……什么……”</p>
“什么什么?”</p>
“我不和你说了。”訾尽欢继续作画。</p>
“你说说嘛,画的可是阿梨的心上人?”</p>
“君酌哥哥,阿梨呢,是想要听你多说些好听的话,可不是叫你哄骗阿梨说那些话,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p>
“阿梨为什么不愿意说?”</p>
“嗯……我不能说。”</p>
“为什么?”</p>
“就是不能。”訾尽欢嘟着嘴傲娇,放下笔,看着画作得意,“我画好了,是不是惟妙惟肖?”</p>
“这份礼物我收下了。”</p>
“我没说要送给你。”</p>
“你不送给我,还能送给谁?”</p>
万俟君酌已经将画作抢在手里,訾尽欢见夺不过,便放弃:“算了算了,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吧。”</p>
“多谢阿梨。”</p>
风城的夜市很繁华,夜间小摊贩众多,空气中萦绕着美食的香味,叫人心驰神往。</p>
“都有哪些好吃的,你快给我介绍介绍?”出来玩,訾尽欢最是兴奋,她拉着他的衣袖,欢欢喜喜地左右看着。</p>
“我也是第一次来。”</p>
“你都在风城半个月了,怎么会是第一次来?”</p>
“你不在,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p>
“说得好像,我不在,你就不活了似的。”</p>
“是啊,没有阿梨,我可活不下去。”</p>
“少说胡话。”</p>
“阿梨。”万俟君酌拉住向前跑的人,“人生漫漫,无你无欢。”</p>
“好了好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p>
见她要逃,万俟君酌眼疾手快,将人拉回来:“阿梨不是喜欢听我说这些,怎么我说了,你又不好好听呢?”</p>
“没有啊,我……听见了,下次继续努力。”</p>
“我……”</p>
訾尽欢怕他又说出些什么,立马说道:“饿了吧?我也饿了,咱们去找好吃的。”</p>
万俟君酌笑着看她,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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