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和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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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一起去媒官处自请和离，因无休书，又无母家文书，故而媒官要请来余霍两家问明情况，才能办理相关事宜。</p>

媒官坐于堂上，和离之事与普通犯事不同，夫妇二人可端坐于堂下，主要是看看事情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p>

霍佳坐在左侧，身后只有訾尽欢一人，万俟君酌一直在不远处，看起来像个忠诚的护卫。</p>

余家和霍家的人都坐或站在右侧，一副人多势众不怕事的架势。</p>

这余家大公子酒醒后很会装模作样，声泪俱下地表示自己对妻子的爱护，顺便还有意无意地提及霍佳不忠在先，指责她没有提出和离的资格。</p>

媒官对霍佳和柳先生的那段风流韵事也有所耳闻，同为男子，自是十分同情余家大公子的遭遇。</p>

直到霍佳在众人面前，撩起袖子，将那伤痕累累地胳膊露于人前，情况才有所改变。</p>

媒官见状，不敢看，说道：“请婆子来验伤。”</p>

于是霍佳被带进内堂，由妇人帮忙检验伤口，很快检验人便将情况悉数告知。</p>

媒官大怒：“余大公子，没想到是本官看走了眼，眼见你这副书生模样，没想到背地里竟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恶事！你家夫人……哦，不，是霍小姐与柳公子清清白白，已有人证，那村口的婆子不过是信口胡说。都说夫妇一体，你从未体谅相信过自己的夫人，如今还反咬一口，真是可恶至极！”</p>

就在霍佳进入内堂验伤时，已有新的人证出来证明霍佳和柳先生之间的清白。</p>

早几天时，万俟君酌便调查过所谓的苟合之事，因是在郊外，来往有不少人，恰好有一下地耕田的农户全程看到了他们，可为其作证。</p>

事已至此，余大公子依然不肯松口：“就算是我误会了她，也是她与人私会在先，说来还是她的错，还有她说她身上的伤是我打的就是我打的，可有证据？”</p>

余家没有人说话，他们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什么都不说。</p>

訾尽欢说：“我亲眼见过……”</p>

“就是你撺掇我家夫人与我和离，原本我夫妇二人可以和和美美地度过一生，如今全被你毁了！”</p>

就在这时，被关在家中的余敏跑出来，大喊着：“我可以证明！”</p>

“小妹！滚回去！”</p>

余敏怒视着他们，坚定上前，义正言辞：“我可以证明，大哥一直在打霍姐姐，还有当初霍姐姐怀着孩子，大哥回家发酒疯，一直让我陪他喝酒，我不肯，他还差点伤了我，是霍姐姐救了我，这才失掉孩子。这些年她对大哥百般容忍，给了无数的机会，作为夫君，是大哥没有好好珍惜霍姐姐，反倒是对温柔的妻子拳脚相加，简直可恶至极，作为他的亲妹妹，我愿意为霍姐姐作证，只求大人同意霍姐姐和离，放她自由！”</p>

“余小姐亲自作证，你还有什么话说？”媒官对着余大公子逐渐显露出来的本性早就嗤之以鼻，不想与之多言。</p>

余家上下对这位叛逆的三小姐都十分失望，余老爷子甚至一度晕厥，好在訾尽欢施针人才慢慢醒转。</p>

“因为服用过假死药的关系，余老爷需要好好将养一段时间，这个药方你且拿去，吃上半年。”訾尽欢将方子递给余敏。</p>

“什么假死药？尽欢姐姐你在说什么？”</p>

“巫医借着和余老爷交好，暗中让他服下假死之药，之后又假借巫术使其清醒，可这假死之药后患无穷，所以余老爷的身体才越来越差。”</p>

“竟然是这样，亏我们还把他当成救命恩人。”</p>

余敏对訾尽欢的话深信不疑，但那位刚刚落了下风的余家大公子及众人不这么想，只见他怒气冲冲：“你少造谣，巫医先生手眼通天，怎么会害家父？”</p>

“你爱信不信。”訾尽欢不想理会他，对着霍佳说道，“佳儿，现在你该想想接下来你要做什么？”</p>

“我想先去找柳先生。”</p>

余大公子吼道：“不准！”</p>

霍佳斜睨着看他：“从今往后，我与余大公子再无瓜葛，我想做什么都与你无关。”</p>

媒官在和离文书上盖章，一切已成定局，都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然而天不遂人愿，霍佳身边的婢女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小姐，小姐，柳先生……柳先生他……”</p>

“柳先生怎么了？”</p>

“柳先生忧思成疾，缠绵病榻多日，今早吐血身亡了。”</p>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p>

霍佳接受不了，疯了般从媒官官邸处离开，一路未停，奔向了柳家。</p>

简陋的草屋前扬着白色的布条，随风飞扬，等霍佳赶到时，只能见到那挂满白花的墙，还有灵堂上那副冰冷的棺椁，她的柳先生正安静地躺在里面。</p>

柳先生自小丧父，由母亲独自抚养长大，家境贫寒，自幼苦读诗书，幼时因资质颇佳，幸得名师指导，故而弹得一手好琴。</p>

老母亲晚年丧子，悲痛欲绝，早已泣不成声，见到霍佳，拿起扫把就要赶她出去：“你走！你走！”</p>

“伯母，我……”</p>

“既然要和我儿诀离，就别在他死后，还来打扰他！”</p>

“什么诀离？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他诀离？”</p>

“这块玉是不是你的？”柳母拿出一块碎了的玉珏，“我儿本就身体不好，加上出了那桩事，自觉有愧于你，更加积郁成疾，如今你又叫人送来这块代表永不再见的玉珏，意思不就是恨透了我儿，要与他一刀两断，再不相见的意思吗？”</p>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这块玉是他送我的，我一直好生收着，不知怎的就不见了，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霍佳泪如泉涌。</p>

“好，就当玉珏的事你不知道，那你爹毁我儿仕途一事你总该知道吧，他寒窗苦读多年，一夕间化为虚有，你叫他怎么受得了？”</p>

“不会的，不会的。”霍佳心乱如麻。</p>

訾尽欢觉得很奇怪：“柳母，科考推举一事，我去查过，令公子确实在举荐名单上，怎么会……”</p>

柳母哭得越发凄惨：“举荐名单上哪里有我儿的名字？就是她父亲一手遮天，硬生生毁了我儿的仕途！”</p>

万俟君酌看了訾尽欢一眼，低声：“我去查一下。”</p>

“好。”</p>

三人僵持在门口，霍佳几近哀求：“柳伯母，你就让我再看一眼他，好不好？”</p>

訾尽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劝慰谁，只能夹在中间，两方宽慰：“佳儿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对柳先生的感情是真的。”</p>

这时，霍家人赶到，霍老爷遣人抓住小姐：“跟我回去！”</p>

霍佳拼死抵抗：“我永远不会跟你回去！”</p>

柳母认出霍老爷身边的下人，揪住他大喊：“就是你，就是你送来碎掉的玉珏，还跟我儿说了诸多绝情之言，说你家小姐恨透了他，我儿痛如剜心，当场就吐了血。”</p>

那名下人见被认出来，生怕自己和柳先生的死扯上关系，吓得后退，直言：“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都是老爷让我做的，玉珏也是老爷让我从小姐那偷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