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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訾尽欢紧紧抱着她。</p>

簪花从口中抽出一根绳索,将族长托付给她的东西艰难取出,每一瞬都在消耗着她的生命,绳索的终端是一个极小的盒子,而盒子里是份地图。</p>

她将东西交出:“圣女,族长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p>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句话,彼时早已泣不成声。</p>

“当年我是有资格学习蛊毒之术的,是我不该一心向医,我应该学习下蛊,学习用毒,让那些伤害我们的人统统付出代价,我要他们生不如死,永不超生!”</p>

被泪水覆盖的脸上满是狰狞,曾经那个有礼有节,最是注重礼仪的大家闺秀,眼神中再无半分温柔,有的全是恨意,是灭族之恨,是被凌辱之恨!</p>

“圣女,方师兄诛杀叛徒九灵未归,我狻猊族这次怕是要亡族。”</p>

“圣女,报仇!一定要报仇!”</p>

“圣女,杀光他们!杀光他们!”</p>

訾尽欢痛苦道:“好,我一定一定会复仇!”</p>

听到这儿,簪花似是放心许多,她抽搐着,又说:“圣女,我已经不喜欢国主了。”</p>

“我知道。”</p>

“狻猊族人永世以圣女为尊,簪花永世以你为尊。”</p>

说完这句,那只奋力握住她的手倏地垂落,面色比起原先的狰狞,平和了许多。</p>

訾尽欢不知道自己除了不断喊她的名字还能做什么,她知道哭喊无法将死去的人唤回,可她的悲痛无处宣泄,她的心像是沉入了万年冰寒之地,身体随着彼时严寒的天气一起降温,降至零点,仿佛天生自带寒气般,生人勿近。</p>

她将外袍脱下,穿在簪花身上,然后将人背起,带回护城。</p>

蝉鸣最早看到她们回来,冲过来时,只接到一具冰冷的尸体,一个容色平静,只是再也不会开口说话的人。</p>

“簪花……”</p>

稻收第二个看到,她全身发冷,说不出话:“圣女……”</p>

“簪花喜净,你们帮她收拾一下,切记不要让其他人动她。”</p>

将人留下后,訾尽欢面无表情地朝前走,仿佛她的人生从来没有改变过。</p>

入夜,处理完城中事宜,她才去为簪花守灵。</p>

听见棺椁旁吵架的声音。</p>

卧雪:“我要去杀了那些混蛋!”</p>

蝉鸣:“你别冲动!”</p>

稻收在哭。</p>

卧雪:“我们家簪花可是大家闺秀,可她是被凌虐致死啊!”</p>

都是医者,自然知道簪花死前经受了如何非人的折磨,所以更加心痛。</p>

蝉鸣:“我当然知道,簪花知书达理,最重名节,她……”说到后面,几乎说不下去。</p>

訾尽欢进门,看着棺椁中收拾得当的人,只说了一句:“伤害她的人,都已经死了。”</p>

稻收扑到她怀里,紧紧抱着她,痛哭不止。</p>

卧雪颤抖着双肩,放下执剑的手,也抱着她大哭。</p>

蝉鸣站在对面,努力忍住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终是泪如决堤,被訾尽欢拉着拥在一起。</p>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唯有落雪声,窸窸窣窣。</p>

卧雪跪在棺椁前,自责:“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在责怪她。”</p>

蝉鸣:“是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会不了解她的性子?怎么能因为她喜欢国主而责骂她?”</p>

稻收:“簪花一直喜欢得很小心,爱藏于心,未敢表露,她那么难过,我都没多陪陪她。”</p>

卧雪:“小时候我就对她不好,总是嫌弃她读那些酸唧唧的诗词,可是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她,喜欢她煮的汤,喜欢她做的衣裳,喜欢她一本正经,却总是被我们逗笑。”</p>

蝉鸣:“小时候要不是有簪花替我们兜着,我们得挨族长多少骂!她一向文弱,我还总说她娇气,但我知道每次遇上事,她都会挡在我们身前,不许任何人欺负我们。”</p>

稻收和簪花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早已哭得不成样子:“这些年,我和簪花一直在一起,是她鼓励我多些勇气,鼓励我和许严在一起,现在她不在了,我……我……”</p>

卧雪拉住訾尽欢正向火盆扔纸钱的手,问:“圣女,你告诉我,簪花到底经历过什么?那些人……那些人是怎么害死她的?”</p>

她们想要知道更多的细节,想要记住这段伤痛,总有一天,要为簪花讨回来。</p>

三人看向訾尽欢,她停下手,想起那日冲进山洞时看见的场景,她只记得那些男人脸上淫笑的表情,他们正穿着衣服,在讨论着刚刚欺负过的女孩子。</p>

他们说:“哥几个今天不亏,这小娘们带劲。”</p>

“可不是,这皮肤白里透红,滑不溜丢。”</p>

“就是不够骚。”</p>

“要是伺候好哥几个,咱们还能留她多玩几天。”</p>

“可惜,可惜。”</p>

那些人叽叽喳喳的,谈天说地,訾尽欢不敢去想簪花经历过什么,那是她第一次觉得世界如此黑暗。</p>

蝉鸣握住她的手腕,因为用力而生疼,将她从回忆中抽离,蝉鸣问:“圣女,你告诉我们,他们有几个人?都是什么人?是天盛国的人吗?”</p>

“看盔甲的样式,是陈国人,像是外出巡视的小分队,一行七人。”</p>

稻收:“陈国?为什么?我们和陈国素来无仇?为什么陈国要和天盛国勾结?”</p>

“从地势上来说,雪国绝非天盛国出兵优选,此番天盛国出兵,必是和陈国达成某种协定,它们怕是想瓜分雪国。”</p>

稻收:“圣女,这一仗我们能赢吗?”</p>

卧雪:“圣女,我们是不是没有家了?”</p>

蝉鸣:“圣女,我们还有办法吗?”</p>

这段时间以来,訾尽欢变得越发沉稳,本是温柔的眼神中多了越来越多的杀意,她突然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我就不该杀那几个人,我应该把他们捉回来,用刀将他们的肉一片片割下,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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