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裘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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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小朋友，这么急着要走啊？”</p>

阴沉的话语回荡在密林之间，阿泠三人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看向声音的主人。</p>

从树林之间走出一个佝偻的老人，他穿着阿泠从来没见过的藏青色衣服，领口、袖口的地方绣着五颜六色的花边，腰带上却拿金色的线缝了一圈纹路。</p>

他花白的头发下，银色的额饰十分晃眼。但始终不及他半边脸上那些黑色的纹路引人注目，这些纹路歪歪扭扭地一直延伸到脖子下边，一眼看过去也不看不出组成的是个什么图案，令这个老头看起来有些邪性。</p>

白茉儿感受到一股无以言表的压迫感从这位老人身上散发出来。她吞了口口水，把阿泠和长孙璃护在身后，上前拱手行礼：“在下万兽宗长老，白茉儿。请教阁下尊名。”</p>

在场唯一还能行动自如的人也就只有她。阿泠只觉得这位老人身上散发出的敌意，就像一座大山把自己牢牢压住，根本无法动弹。</p>

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位老人根本就和自己不是一个级别的，自己连站在对方面前抬头说话的资格都没有。</p>

阿泠艰难转过头，发现长孙璃比自己稍微好一点，但也是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不已。她系在发尾的兽王铃正在不断颤动，为主人分担不少的压迫。</p>

那老人佝偻着身子像是十分孱弱，但他还是跨着矫健的步子靠近了三人。听到白茉儿自报家门，那老人没有过多反应，他张嘴露出里边黄黑相间的牙齿，笑道：“呵呵呵，原来是万兽宗的小姑娘。那你旁边这个拿着神赐灵器的俊姑娘，想必就是兽神使家的娃娃吧？”</p>

长孙璃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努力不让自己的表现过于对不起自己的身份，她此刻竭力抵抗老人所散发出的压迫感，上前行了一礼。</p>

老人将视线转移到阿泠身上，顿时让后者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他从这无法抵抗的压迫感里没有感受到恶意，但那双略带老态的眼眸中的目光，就像两根尖刺似的扎在他身上。</p>

他想起了灵猫肥西，它第一次见到兽身白茉儿的时候，也是这般反应。强大的生灵不需要带有恶意，仅仅是看了弱小者一眼，就足以让对方难以承受。</p>

阿泠只能任由面前这位老者捏住自己的脸蛋，仔细端详自己。这位老人比他矮两个头，这动作显得都有些吃力，若不是在场的压迫感依然存在，让旁人看了，或许会以为，这只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在看自己家的娃娃。</p>

老人只是看了两眼，就松开了手，转头问白茉儿道：“这个娃娃也是你们万兽宗的？这个娃娃的灵魂不完整，按理说活不了多久了。你们兽宗什么时候喜欢收这种残缺的人类？”</p>

白茉儿强行提振心神，在清丽的脸上挂起笑容，上前行礼道：“前辈，私闯贵国境是我等不是。但事出有因，晚辈先向您赔罪。晚辈回宗后，定会向尊主禀明，两国礼数章程自然也不会落下。”</p>

闻言，老人呵呵笑着，摇头道：“不妨事，老头儿就是在这山间边境转上一转，年纪大了是得多走动走动...突然感受到此地有些令人颇有兴趣的气息，只是路过看看罢了。”</p>

这老人说的轻松，就跟真的似的，阿泠心想道，恐怕这神秘老者是被峭壁那时空间扭曲的异象给引过来的。他们三人被这老头似是无意间散发出来的威压给制住，到现在对方也没有半点收敛，想必也是另有所图。</p>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刀鬼在魂海里大骂，这关键时候，自家那个不靠谱的师父居然不在。</p>

白茉儿作为三人里的最强者，比阿泠和长孙璃更能切身体会到老者的强大。在她眼里，这位面容苍老之人已然脱离了“生灵”的范畴，他的气息更接近存在于高天之上的高贵生命。</p>

是什么让他这样强大？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因为过去她曾在另一位熟识之人身上感受到类似的气息。</p>

“他是神使。”白茉儿传音给阿泠和长孙璃，“滇南的蛊母使者，裘万里。”</p>

她不认为此举会激怒这位神使，因为这三人在他眼里，恐怕是完全不值得出手的。</p>

神使乃是掌握「神权」者，他们手握神灵赐下的部分权柄，在世间代祂们行事。</p>

阿泠听到传音，难掩震惊之色，刀鬼在魂海里骂的更难听，就连剑鬼都觉得，这次恐怕真的被师父坑了。强烈的压迫感迫使他无法抬头直视眼前的老人，只能呆愣在原地无法自由动弹。</p>

“呵呵呵，确实见到了有意思的...”裘万里果真丝毫不在意白茉儿的小动作，问阿泠道：“小娃娃，兽宗里的老家伙我倒也听说过一些，你师父是哪一位？”</p>

话音刚落，阿泠觉得自己似乎轻松了许多，想来是裘万里主动克制了自身散发出的压迫，他想了想，没想透对方这般问自己欲意何为，谨慎道：“前辈，家师未曾告知来历。”</p>

这番回答是剑鬼谨慎思考过后的结果，既然白茉儿没有特意说明自己不是万兽宗弟子，那么干脆自己也不说，想来裘万里作为滇南神使，不会不顾及兽神使的面子。</p>

裘万里笑得慈祥，也有些遗憾，他道：“原来如此，我初观你体质，似是颇为契合本宗灵法。既如此小老儿也不必强求。”他说完，转头对着白茉儿又道：“罢了，小姑娘，把你腰间的东西给我，这不是你们这些娃娃能拿的。至于擅入我国境的事，小老儿权当娃娃不懂事。”</p>

白茉儿面色为难，将身子埋得更低，恭敬道：“尊使大人，此乃我宗门遗失之物，在下也是奉兽神使大人之命前来追回，望前辈....”</p>

“你宗门之物？既是你宗门之物，为何在我滇南国境？”</p>

裘万里身上所散发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压的在场三人喘不过气来。离他最近的白茉儿更是承受不住，当即娇哼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p>

“你可知这是何物？这是神灵之遗留！”他原本慈祥的面容愈来愈狰狞，看得阿泠心生寒意，“长孙柔身为古老神使之一，竟让一条小虫子在眼皮下边将此等贵重之物窃走？”</p>

长孙璃在此等威压之下已然承受不住，她先前为了操控兽王铃导致灵蕴消耗过度，眼看就要承受不住瘫倒下去。</p>

阿泠艰难地往她身旁挪动步伐，抬起仿佛有千斤之重的手臂，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这一幕让裘万里瞧见，眼睛一亮，怒意削减许多，越过依然动弹不得的白茉儿上前道：“小娃娃真不错，竟然能撑得住，确实是块好苗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