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王府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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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璃喝了一口凉茶轻声问道，借着月光，阿泠这才看见她嘴角有些油渍，自己没来之前，这位小尊主似乎正在享用美食。</p>

“是，它寄宿在一个叫赵小芳的苦命女子身上...”</p>

之后，他把白日里发生的种种，事无巨细地告诉了长孙璃。至于自己是如何复活孩童，让赵小芳“借尸还魂”等等细节就略去了，这些事情在别人看来也许太过匪夷所思，暂时还没有必要让人知道。</p>

于是他着重跟长孙璃说了自己关于哭脸面具的见解，这种邪异的生灵，能够化作无数血色蠕虫，寄宿在诸如赵小芳之类的凡人身上，以“成神”这种荒唐事加以诱惑，作出谋害他人的事情。</p>

这些都在晚饭时说过了，白茉儿也表示这件事已经传回了万兽宗，之后整个甫来也会加强戒备。</p>

就是暂时不清楚，那位兽神使大人会作何反应。</p>

但此时二人独处，他终于说出了自己在晚饭时没有说出来的话，藏在心中的郁结。</p>

“他们还活着，阿璃。”他满脸兴奋，像是一个孩童般将情绪全部写在脸上。</p>

长孙璃满脸疑惑，他解释了好半天，详细说了自己是如何通过血色蠕虫找到那片神秘空间，在那里，他见到了无数被掠夺的灵魂，其中就包括归雁村的大家。</p>

听完他的讲述，长孙璃沉吟片刻，觉得阿泠所说太过匪夷所思，但看他兴奋的模样也不好泼冷水，只是安慰道：“这事我会让小白姐转告母亲，以你我现在的阶级，怕是难以...”</p>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看到了少年失望的脸色，心里有些不好受，于是只好转移话题。</p>

“其实啊，”她双手托着下巴，望着天空，毫无瑕疵的侧脸让阿泠都看得有些出神，心中的郁结顿时散去不少，“我从小就在宗里长大，连去皇城里好好逛逛的机会都没有，都是我扭着小白姐偷偷跑出去...”</p>

她跟阿泠描绘了皇城是如何壮阔，好玩的好吃的是多么丰富多样，那里的生活又是如何让所有甫来人都为之向往。</p>

阿泠虽然没去过皇城，但听她说的，却觉得这位小尊主也跟自己没什么两样，都是从小被困在一方天地，这世间广阔，对他们来说都是那样的遥远。</p>

“这次回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出来了。”</p>

长孙璃笑着看向阿泠，甜美的笑容中带着些许无奈。</p>

阿泠看着她，心里莫名有些难受，也不知怎么回事，脱口而出道：“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出去走走，看看外边的世界。”</p>

听到她这般回答，长孙璃开心极了，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笑道：“好啊，那你到了万兽宗，可得想办法带我出去玩。”</p>

“我还有好多想去的地方，比如利元州，那里现在正在打仗，也不知那里的信徒，究竟是在经受怎样的苦难。”</p>

打仗？</p>

阿泠没想到在甫来北边，居然还正在发生着战争。只不过对于没出过归雁村的他而言，战争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只能听人提及，不能切身体会。</p>

“在想什么呢？”</p>

“我在想，阿璃一定是个好神使。”</p>

长孙璃一愣，没想到阿泠会忽然这么说，不禁失笑道：“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p>

阿泠微笑道：“这一路过来，阿璃虽然表面上不说，但还是心里记挂着那些普通人的，我都在眼里。”</p>

“有阿璃当神使，我想这里，这片国土一定会更好。”</p>

闻言，长孙璃默默低下了头，将脑袋埋进月光照耀不到的阴影里，让阿泠看不见她脸上浮现的红晕。</p>

“忽然间说什么呢。”</p>

阿泠傻笑着挠头，不知该如何回应。</p>

之后他们便聊了一些闲话，阿泠觉得时候也不早了，孤男寡女的，让王府下人看见了也不像样，干脆就起身告辞。</p>

“对了，我恢复不少了，再过两天，咱们就出发去皇城。”</p>

阿泠应下，便出了院门，顺手把门给关好。</p>

“啧啧，我还没见过自己这般笑，看起来颇有些阿牛哥的风范。”刀鬼出现在阿泠身侧，看着自己的肉身摇头嘲笑道。</p>

阿牛是归雁村中的青年，小时候母亲怀着他生过一场大病，导致他先天有些隐疾，通俗点说就是脑袋不太好使，二十多岁了还没娶媳妇，见着姑娘就只会呵呵呵的傻笑。</p>

阿泠现在和阿牛哥如出一辙，就像是一个妈生的似的。</p>

他没有理会刀鬼，只是觉得偶尔这样聊聊，使得自己和长孙璃之间的关系亲近了几分，离别的时候，他分明看到阿璃脸上的笑容中多了些真诚。</p>

没走两步，阿泠意想不到地遇见了跟在刘慕身边，被其称为“老李”的老者。</p>

老李似乎早就发现了阿泠，站在回廊下微笑着看他，似乎正在等他上前。</p>

“阿泠少爷是修炼归来？”等他近前，老李出言道，脸上少有地带着欣赏，“天资过人，却有这这样的勤勉精神，实属不易。”</p>

阿泠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p>

“下午时，我听王爷说，他在沁心坊承蒙了阿泠少爷关照。”</p>

听到老李这样说，阿泠摇头表示这都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p>

老者低声笑了两声，毫不拐弯抹角的说道：“老朽看着王爷长大，在老朽心中，他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既然你与王爷有救命之恩，可有什么想要的，只管说来，老朽都能满足你。”</p>

不等阿泠婉言谢绝，老李又神秘笑道：“我记得，你身边有一把制式独特的长剑？”</p>

幸亏阿泠出门的时候，将黑剑放在了房间里，不然面对老李突然提起黑剑，他多半会因为黑剑在魂树空间而慌神。</p>

等阿泠点头，老李的笑容更盛了几分，上前一步，整个人的气势在刹那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p>

他回想起见老李的第一面时，就觉得这位儒雅老者整个人就像横在那里的一把长剑，仅仅是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凌冽浩然之气。</p>

这种势头中没有蕴含杀机，却让他觉得无比纯粹，这位老者已经和剑融为了一体，他就是剑，剑即是他。</p>

“老朽不才，会些剑招武技，若阿泠少爷不嫌弃，可互相探讨一二。”</p>

阿泠看着他，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一千把、一万把乃至于更多的剑横在老李身边。</p>

那些剑并不是实质，而是这老者浑身气场所化，剑锋朝下，毫无杀机，却让阿泠完全不敢妄动，死死地被其压住，连呼吸都很困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