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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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p>

“就差那么一点。”</p>

两句话几乎是同时，伴随黑刀进入他躯体回荡在他耳边。这一瞬间对他来说很慢，特别慢，比他从“上尊”那里拿到「神权」，第一次触摸「岁月」时还要慢。</p>

灵魂存续的最后时光，他看到自己残破肉身像是被无形之火所点燃，一寸一寸地化作灰烬又消失不见。意识快要消散之际，他看到自己手足的那张脸似是叹了口气，于是他便想起来，刚才听到的两句话，到底是谁说的？</p>

阿泠将黑刀收在身后，把那只血色蠕虫握紧在手中，看着那位被称为“赵兄”的八阶灵修陷入湮灭，他着实觉得，可惜了。</p>

他先前看到对方已生退意，左右蠕虫已经落入他手，本想着若是对方就这样退去，他正好也不用再驱使「毁灭」。</p>

神界回来之后，他一直没有再用过魂树上这充满毁灭的天道，那颗灭之魂玉每次他见到之时，心中总有种悸动，仿佛藏在心底的杀意都被那团血色光芒所勾起。</p>

他看到自己握住蠕虫的手已经布满了裂痕，裂痕下却不是血肉白骨，而是什么都没有的空洞，是虚无。自魂树成长之后，灭之玉所代表的、近似「毁灭」的未知天道，竟是在他不知不觉中变得如此蛮横霸道。</p>

之前出那一刀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有那般效果，那可是一位实打实的八阶灵修，放眼天地尘世，又有多少生灵能够真正站在这个阶层，将灵魂和肉身锻造到如此地步？</p>

可仅仅是一刀，「毁灭」就将对方的肉身连同灵魂一起化作了虚无，随之而来的代价也让阿泠始料未及。</p>

踏进溪城之前，他的三魂魂海中各自剩了两千年灵蕴有余，已然是他目前魂海所能承载的极限。与龟长老相斗时耗去甚多，但主魂也保留了一千八百多年灵蕴，方才这两刀，一刀五百年，一刀三百年。</p>

两刀杀了两个人，花去近千年灵蕴，这是修为的代价。他的肉身也到了承受「神权」的极限，这种纯粹的毁灭之力亦让他的身躯也受到负面影响，这具好不容易花费修为重组出来的身躯，竟然只出了两刀就到了末路。</p>

但不要忘了，此时溪城天上地下唯一的赢家也是他。</p>

“赌上一切来此厮杀掠夺，竟是为了这五千多年的灵蕴修为，和这只让我恶心的虫子？！”</p>

他脸色惨白，心中愤怒被「毁灭」彻底点燃。大怒之中，他以布满裂痕的手掌划开一道空间裂缝，将四周逸散的五千多年修为尽数收进了魂树空间。</p>

魂海虽然容纳不下，魂树所生长的那一方天地此时却正好派上这用场。但阿泠没有第一时间利用魂树缓慢地将这些修为吞噬殆尽，而是捏住了那只蠕虫，举刀指向了那轮血月。</p>

“来啊，我拿了这东西，让我看看，你要怎么让我成神！”</p>

他的怒吼盖过了巨龟的哀嚎，回荡在这片天地之中。</p>

忽然间，血月周围的一圈丝线猛地向上扬起，一股腥风迎面向阿泠扑来。他眼见此景，觉得“血月”上像是有一层薄膜，此刻正被无形大手拉住一角向上掀开——</p>

“他娘的，是只眼睛！”</p>

刀鬼大骂一声，引得长孙璃也高昂龙首望天，只见天空被血色彻底染透，那轮血月像是一只刚刚睁开的眼睛，周围的丝线亦像是其睫毛一般，空洞的眼瞳窥视大地，灵活地四处瞟动。</p>

“哦，小友，原来是你——”</p>

刺耳音声回荡在天际，那眼瞳四处转动，最终定在御剑的阿泠身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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