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天道勘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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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鬼一直在想，面具影响了青山宗一应人等的记忆，就连和吴究乃是血脉至亲的江蓓也不例外，此等伟力，唯有天道可及。</p>

江蓓见到那口棺材时，顿时流泪满面恸哭不已，她痛苦的不是再度见到母亲的棺椁，而是她始终也回想不起，那天那场雨里，背着这口棺材带她出皇城的人，究竟是谁。</p>

眼见她面容扭曲，阿泠想要立刻停止这一切，甚至不惜动用「虚构」将她记忆抹除。</p>

正当他要这般做以暂缓江蓓苦痛之时，魂树内沉寂多日的“兽”字符文忽然离开树体，但这次它并未带来兽神神威，缕缕丝线织造成因果之网，在魂树空间徐徐张开，根本没有给阿泠任何反应的时间。</p>

是「因果」！</p>

阿泠当真是措手不及，即使双魂正在魂树空间内。</p>

这条从芒神身上剥离的天道、自古被其掌握的「神权」，他分明记得当时已经回归了那团被兽神称为“鸿蒙”的肉山里。</p>

那时他和兽神合二为一，事后回想起来，他也说不准「因果」回归“鸿蒙”究竟是否出于他的本心，直到今日他还偶尔会有些后悔，要是这条「神权」能够被他所掌握，他在溪城或许不必付出本源为代价。</p>

弥散在魂树空间中的大网是世间一切因果的具象，尘世之中所有生灵所作所为都铭刻其上，所有的“因”在此，所有的“果”也在此。</p>

它来到这里，立刻便有一道空间裂缝为之打开——这并非是出于魂树和阿泠的本意，而是空之玉主动地为其让路，好让其顺利去往尘世。</p>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就连掌握「岁月」的阿泠都没有相应的时间去做出反应，它遵循天道之间同源且相互制衡之理，绕过一切法则笼罩在青山之巅。</p>

青成山上的所有生灵对此有何反应？</p>

根本没有反应。</p>

此时此刻，仿佛只有阿泠一人能够看见这张大网遮天蔽日，远处青山宗内传来的朗朗书声证明了这点。</p>

“祂想干什么？”</p>

刀鬼当即离体，从肉身破开的伤口中抽出黑刀冲天而起，逐渐逼近因果织布。</p>

但每当他靠近一分，那张大网就后退一分，直到他冲破了云层离肉身越来越远，都无法再上前半步。</p>

剑鬼没有得到兽神的回应，他心中始终有种心悸的感觉，好像眼下这种情况，也并非出自兽神之意似的。</p>

「因果」的出现让江蓓更为痛苦，直至她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抱住脑袋的手臂下不断传来苦痛的呻吟，阿泠不得不俯身在其身边为其渡送纯净灵蕴，但即使这样也并未让她好受一点。</p>

“等等，剑鬼、泠鬼，快看！”</p>

即使双魂不必投去目光，阿泠也能从灵魂互通的感应中看到刀鬼的视角：「因果」的织布上，有一处极为不协调的空缺。</p>

初见这张大网的时候，他就莫名地理解出一些东西，比如这张形似灰布的天道具象，实际上是世间一切因果的集合体。</p>

此天道上照应着世间发生的一切，譬如他本人迄今为止所经历的一切，都能在这张织布上找到相应的位置。</p>

他事后也曾回想过，如果简单粗暴地说，每一个生灵所做出的行为是“因”的话，那么其行为带来的后果、对他人造成的影响便是“果”。</p>

千千万万的生灵之“因”交织在一起，就是世间最终走向之“果”。</p>

他“千言万通”的天赋告诉他，这如果用他从刘兄那里听来的词来概括，「因果」的本质便是——</p>

世间命运。</p>

代表他的那根织线也在其中，纯净灵蕴在他双瞳之中流转，使他在这瞬间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因”和“果”：他看到自己这一路来的艰辛苦难，比在混沌神界那时又多了许多属于其他人的织线和他交织——比如杨福生、马前，以及“驭魂宗”内的三百号人，又比如如今在这青成山上的所有人。</p>

他所看到的空缺，便出现在属于江蓓的那根织线上。</p>

尘世间有多少生灵，「因果」的织布就由多少织线所构成，他能在如此密集精巧的织网中一眼看到属于江蓓的因果并非巧合，而是此刻「因果」本身正在和江蓓进行呼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