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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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年前的一个春夜。</p>

花娘子找了村长开了路引，然后只身上了路，她甚至没有带多少行李，因为在她看来，她很快就会回来，从洛阳到长安，并不算远，找个商队，就能安全抵达。</p>

花娘子带着牡丹，怀揣着期冀离开家门，本以为遇到了好心的邻村大姐，可以在下雨天捎自己一段路，她却不知道，只是一盆牡丹而已，就让她万劫不复。</p>

花娘子曾是世家大小姐，锦衣玉食的长大，在她看来，一盆牡丹或许只是消遣的玩意，就算珍贵，也只是能入眼的喜爱之物罢了，她不知道，在普通人眼中，这样一盆牡丹，等同于泼天的富贵。</p>

她本要去长安，最终折在了洛阳，落到了杜仲的手里。</p>

不难想象，杜家主当时必定是骗了她，目的自然是稳住她，让她养出花王，别忘了，杜老夫人献花之后，先帝可是说过，期待她养出花王。</p>

杜仲为了控制她，把她的孩子抱回了家，那孩子，其实是用来拿捏花娘子的吧。</p>

但后来，杜夫人以为花娘子是杜仲的外室，盛怒之下，又将花娘子卖给了谢家，花娘子被谢家关了起来，让她养花。</p>

之后，花娘子应该是无意间暴露了自己花家人的身份，花家是曾经显赫一时的世家，就算如今被毁灭，绝对有底蕴被藏了起来，谢家除了牡丹之外，真正看上的，应该是这个东西。</p>

甚至于花娘子被羞辱性的纳了妾，也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的侵吞花家的东西罢了。</p>

如此，这件二十多年前，因为牡丹而起的孽因，酿成了二十多年后，再次由牡丹落下帷幕的罪果。</p>

马车停在了杜家大门口。</p>

贺境心和宋钺下了马车，杜引章坐在杜家的大门口。</p>

朱红的大门紧闭，门两边的石狮子，诉说着这户人家的繁华。</p>

这就衬的坐在门口的杜引章，分外的萧条和孤寂。</p>

宋钺站在台阶下，看着杜引章。</p>

杜引章抬头看向宋钺，他一双眼睛熬的通红，脸上有一夜未睡的憔悴，他试图对宋钺露出一个笑，但他实在笑不出来。</p>

“回来了啊。”杜引章说着，嗓音发哑。</p>

宋钺看他这样，很是担心，“为什么待在这里？”</p>

杜引章道：“等你们。”</p>

宋钺愣了一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p>

贺境心却了然，“是杜家其他少爷回来了吗？”</p>

杜引章苦笑道：“是。”</p>

杜家二少爷和三少爷，是昨天晚上赶到家的，从老夫人口中知道父母惨死，而这一切都和杜引章的亲生父母有关之后，杜引章就被赶出了杜家。</p>

“我妹妹他们呢？”贺境心问。</p>

宋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什么意思，杜家这是要赶你走吗？”</p>

杜引章表情并没有愤懑之色，无论是什么样激烈的情绪，经过了一整夜的平息，到现在也已经淡了，“我不是杜家人，自然没资格在杜家待着。”</p>

他说着，对着贺境心面露歉意，“嫂夫人，昨天太过仓促，我将你妹妹他们安置到了客栈里。”</p>

抵达洛阳城的那一天，客栈人满为患，谢家出了事之后，那些为了巴结谢家而来的客人，几乎是连夜坐着马车走了，生怕惹火上身，沾染上麻烦，于是城中的客栈一下子就空了下来。</p>

“不必抱歉。”贺境心道，“既然此处不留你，不如你也跟我们走吧。”</p>

宋钺附和道：“对，含之，你跟我们走，杜家这事儿做的不厚道，无论你是不是杜家人，这二十多年朝夕相处的情分，说散就散，也未免太过绝情。”</p>

杜引章：“随锦不必劝我，我没事的。”</p>

杜引章跟着两人上了马车，马车调转了方向，朝着另一条街走去。</p>

贺影心和张满福伯他们，被杜引章安置在知行客栈，就是之前，杜仲和谢家主半夜三更见面的那个客栈。</p>

无他，因为那个客栈，位置最好，距离洛阳府衙挺近。</p>

杜引章昨天将贺影心还有张满福伯送到客栈之后，本想给他们定几间上房，结果贺影心死活不同意。</p>

贺影心也是有她的道理的。</p>

之前，他们跟着姐夫，到杜家借住，那好歹是借住友人家，不管住什么都可以。但如今，杜引章自己都被杜家赶出来了，他们住客栈，自然不能再让杜引章掏银子，毕竟杜引章现在自己就挺惨的，杜引章两个弟弟回来，一致对外地要把杜引章赶走，他们甚至都不给杜引章收拾东西的机会。</p>

哎，惨，太惨了。</p>

这种情况下，饶是贺影心再舍不得银钱，她也不会让杜引章出钱的。</p>

所以当时，贺影心小大人似的，十分老成的要店家给他们安排两间普通的能住人的客房就成，实在不行柴房也行。</p>

围观了全程的张满：……</p>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p>

身上银子多到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张满，大手一挥，直接做主，定下了知行客栈的一个小客院。</p>

贺境心他们找过来的时候，贺影心正蹲在小小的院子里，拿着葫芦瓢，小心地给她的小花盆浇水。</p>

她听到有人过来的动静，抬头去看，见是自家姐姐回来后，顿时丢下葫芦瓢走到贺境心面前，“姐，你们抓住凶手了吗？”</p>

贺境心看着贺影心乌溜溜的大眼睛，满含期待地看着自己，她没忍住抬手，在贺影心的脑袋上使劲儿揉了几下，“怎么，想和凶手打听打听，九月开花，黑暗中还能发光的牡丹是怎么养出来的？”</p>

贺影心使劲儿从贺境心的魔爪中脱离出来，顶着一头被揉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她抬手，胡乱地在脑袋上扒拉了几下，“对啊，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牡丹，这要是学会了，我种个十盆八盆的，咱们一夜暴富的梦想，指日可待！”</p>

贺境心：“暂时还没有，不过有眉目了，左右不过是那几个人。”</p>

贺影心有些意外，“竟然还没有办法确定凶手的身份吗？明明命案现场那么特别，这种情况，不是应该更容易定位凶手吗？”</p>

贺境心道：“越是明显，越是难找。”</p>

贺影心哦了一声，又回去精心呵护她的小盆栽去了，贺境心看着那盆毫无动静的花盆，也不知道她这种的是个什么玩意儿……</p>

贺影心浇完这一盆，又开始浇下一盆，那盆里插着一根被修剪过的小树枝，秃头秃脑的，上面连个叶子都没有，只有一个叶芽。</p>

“那不会是牡丹吧？”贺境心有点不确定地问。</p>

贺影心点了点头，“我从杜家拿的，我选了好久，选出这么一节有叶芽的。”</p>

贺境心没有继续看贺影心折腾她的小宝贝，径直走了进去，她直接去找了张满。</p>

此时的张满，正坐在屋内看书，见到贺境心进来，双眼亮亮的，显然她也十分关心案情进展。</p>

“别问，暂时还没有。”贺境心不等张满开口，提前预判了她的问题。</p>

张满：……</p>

张满：“不会吧，这个案子竟然这么棘手吗？”</p>

贺境心道：“主要是，这个案子的凶手嫌疑人，都没有出现在人前，很难找到他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