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该是霜落柿子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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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枫村中，村长孙志文正领着村民们站在村子中央。</p>

“闲话不多说，今日就开镰。”孙志文挥了挥手中的镰刀，“大伙儿好好干，今年很多村子都干得很，地里的稻子怕是都收不上来，咱们村的稻子，肯定丰收，你们吃饭的时候，可不要忘了，是谁让你们过上这样的日子的！”</p>

“是大人！”有个黑脸的庄稼汉子红着眼睛喊道。</p>

“是大人！”其他人纷纷附和。</p>

紧接着，村民们纷纷跪地，五体投地地对着村中央立着的泥塑像跪拜。</p>

感谢仪式完了之后，孙志文就领着村民们下地，地里的稻子可以收了。</p>

孙志文家的地在村口，他家壮劳力不少，儿孙都能下地，此时几个大人蹲在地里割稻子，看起来很是壮观。</p>

“爷爷爷爷！”孙志文的小孙儿手里提着竹筒，来地里送水，他最先注意到不远处，互相搀扶着往山上来的两个人。</p>

孙志文看着小孙子提着水来了，笑的脸上满是褶子，只觉得自家大孙子真懂事，将来让他多识几个字，将来送到逍遥大人身边去，若能留在大人身边，将来便不用和他一样地里刨食了。</p>

“爷爷，你看那边。”小孙儿扯住孙志文的手摇了摇，另一只手指着村子入口的那条村道。</p>

孙志文直起腰来，顺着孙子的目光看过去，就见那边走来两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少年人，孙志文见怪不怪，外面的日子不好过，这些日子，村里很多人家在外村的亲戚都上门来打秋风了，那些人来的时候，大多就是这两个人的样子。</p>

孙志文摸了摸小孙子的脑袋，“家去吧，让你奶给你冲甜水喝。”</p>

小孩儿听到有甜水喝，眼睛亮晶晶地，欢呼一声就家去了。</p>

那边，那两个外村人看到了孙志文，脚步慢了下来，两人似乎在说什么，不多时，那矮个的走到田边上，冲着孙志文喊了一嗓子，“老叔，跟你打听一下，王大叔家怎么走？”</p>

孙志文闻言愣了一下，王大叔？</p>

他下意识地就想起了王大有家，这两个明显就是打秋风的小伙子，莫不是大有家的亲戚吗？之前怎么没见过……不过今年情况实在不好，很多以前都不上门的远亲都摸着上门了，可怜见的，怕也是实在没活路了吧。</p>

孙志文怀着一种隐秘的骄傲和优越感，看着那人的眼神就带了几分同情，“你们是找王大有吗？”</p>

矮个青年连忙点了点头，“对对对，我外婆是大有叔三姑奶奶的二姨的大姑太太，我外婆让我们来找大有叔的。”</p>

孙志文：……</p>

三姑奶奶的二姨的大姑太太，这都拐出去多少弯了啊！</p>

“你们是哪儿来的啊，听你们口音，不像是咱们这儿的啊。”孙志文好奇地问。</p>

矮个青年，也就是贺境心，叹了口气，“老叔，我们哥儿两之前跟着我七大姨娘家侄儿在府城里帮工，后来主家说不要我们就不要我们，把我们赶回来了，我们都没想到，回来家里都要断顿儿了啊，老叔啊，日子苦啊！”</p>

贺境心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她伸手悄悄拧了拧宋钺的大腿。</p>

宋钺冷不丁被拧了一下，疼的眼泪都出来了，贺境心看着孙志文道：“老叔啊，你看我哥，他都三天没吃饭了，我们走到这儿走了好几天了……叔，你家有吃的吗？”</p>

孙志文看了宋钺一眼，宋钺眼泪哗哗的流，看起来凄惨无比。</p>

孙志文心里顿时提高了警惕，忙道：“哎，老叔家里也难，来，老叔告诉你，你大有叔家就住那儿，看见了吗？从这儿走进去，左拐，然后第二个路口再往右，然后第三个路口直走，走到头就到了。”</p>

说着，像是怕这两个饿死鬼赖上自己，还催促了一下，“快去吧，你大有叔这会儿怕是也要下地收稻子了。”</p>

孙志文说完，扭头就要走，却不想，被人揪住了衣袖。</p>

“老叔等等！”贺境心喊住了孙志文。</p>

孙志文脸皮抽抽了一下，他回头，“怎么了？”</p>

贺境心另一只手又拧了一下宋钺的大腿。</p>

宋钺：……</p>

宋钺扯着嗓子嚎了起来，那哭得，简直闻者落泪听者伤心，很快就引起了地里不少人的注意。</p>

孙志文脸都要绿了，怎么的怎么的，这是看他亲切好说话，要赖上他吗？</p>

“老叔啊，不瞒你说，我们兄弟苦啊，以前被后娘卖到大户人家做下人，日子难啊，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后娘看我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见天儿的要把我们赶出去，嫌弃我们兄弟吃的多。”贺境心揪着孙志文的手臂，十分凄惨地哭诉，“我们活不下去了啊，我们亲外婆看不过去，可是外婆年纪大了，舅母不慈，见天儿磋磨，她给我们指了条活路，说是大有叔人好，我们肯定能讨到一口饭吃的。”</p>

孙志文被她哭的也怪不忍的，“你们这后娘真不是东西，可是我也没办法，你们去找你们大有叔吧，到底是亲戚。”虽然有点远。</p>

贺境心却道，“老叔，不瞒您说，我们兄弟之前都没见过大有叔，这贸然上门，我们怕大有叔……我们不是说大有叔不好，我们就是不知道大有叔家别的亲人会不会嫌弃我们。”</p>

孙志文是当村长的人，听话听音，贺境心说到这里，孙志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上门来打秋风，怕被大有家的打出去，在拐着弯儿的打听消息呢。</p>

孙志文看着这一高一矮两个小伙子，看着他们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枯黄的脸色，心里叹了口气，也怪可怜的，得亏他们有逍遥仙庇佑，否则日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p>

那高一些，扯着嗓子嚎的，看起来不太机灵的样子，这小个子弟弟，还得照顾一个脑子不灵光的哥哥，还要应付后娘，的确可怜啊。</p>

孙志文难得的，真的动了那么点恻隐之心，便和贺境心细细地说，“你大有叔是个有福气的，他有两个儿子，大儿有不得了的造化，小儿子跟着他在家种地，你大有婶儿人不错，你们去吧，你们婶儿不会为难你们的，多的不敢说，一顿饭还是有的。”</p>

贺境心顿时露出感激之色，“老叔，您真是个好人，我们一路走来，好多人都看不起我们，只有老叔您，您真的太好了！”</p>

贺境心表达了一番感激，孙志文被她感激的，一股骄傲油然而生，是啊，他就是个大好人啊。</p>

孙志文当下直接领着贺境心和宋钺往前走，一直把他们带着走到最后一个拐弯口，然后指着路尽头的一户人家，“呐，去吧，你们大有叔家就住那儿。”</p>

贺境心自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孙志文自豪地往回走，路上遇到那些看到他们往里走的人，打听那两个人是谁，竟然还劳动村长亲自带路，孙志文还在热血上头，自然也不吝啬解惑，把从贺境心那里听来的，说给他们听，听得众人心里也同情起这对苦命的兄弟来。</p>

而另一边，贺境心和宋钺往前走了一段之后，宋钺狠狠地瞪了贺境心一眼，“你刚刚拧的太用力了吧！”</p>

贺境心：“那不用点力，你能哭得这么真情实感吗？”</p>

宋钺：……</p>

宋钺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生气，别生气，媳妇儿是自己的，媳妇儿也是为了查线索呢。</p>

宋钺：“你刚刚为什么问王大叔，万一这村里没有姓王的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