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踏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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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夜色，顾盛酩来到永定河边。</p>

天星入凡河，月影照碧波。</p>

一时间，竟觉得是天上银河流淌，璀璨夺目。</p>

河面上几盏渔火闪烁，船夫在河面上默默摆渡，岸边几个孩童趁着夜色逃出来戏水玩闹。</p>

早春的柳条还未垂落河中，随着夜风在河面上肆意摇荡。</p>

他停下脚步，在岸边喝着酒，还不忘邀水中月与天上星。</p>

喝的差不多了，顾盛酩一步踏出，踩在水面上，逆流而上。</p>

此行，直达云剑城！</p>

……</p>

今夜月明云稀，夜风都温柔了几分，轻轻拂过顾盛酩的脸庞，又撩一下他的长发，最后从衣摆钻了过去，在水面上留下阵阵涟漪。</p>

顾盛酩不急不慢走着，时不时驻足观望岸边尚存的灯火，或者仰头看着高空掠过的巨禽，有时候也会和路过的船夫聊聊天。</p>

就这样，走到深夜，河面上渔船渐渐没了踪影，岸边的灯火也越来越少，最后归于黑暗。</p>

少年身着一袭青衣，背着一柄古朴长剑，踏浪而行。</p>

忽然，远处似乎有一道缥缈身影踏浪而来。</p>

顾盛酩步伐微顿，又继续朝前。</p>

还未等他走近，那道身影已经出现在他身前，顾盛酩一惊，此人身法何其了得，想来又是哪位老前辈，连忙俯身拱手。</p>

老者停在他身前，问道：</p>

“小辈，你此身法可是踏浪？”</p>

“回前辈，正是。”</p>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啊”，那位老者畅然大笑，看向顾盛酩的眼中带有几分追忆，说道：</p>

“你可是云剑宗之人？”</p>

“前辈莫非是！”</p>

顾盛酩心中大惊，踏浪身法是当年某个师叔在红尘历练时，遇到一位仙人，又与其相谈甚欢，而后那位仙人传授的。</p>

如此想来，此人便是当年那位踏浪仙人！</p>

定眼望去，果然，其身形缥缈似融入天地之中，不染半点凡尘，灵气恢宏如煌煌星月，定然是一尊天元境真仙！</p>

“有趣！有趣啊！老夫当年授其踏浪身法，百年过后，竟于缈缈红尘之中再遇其后辈，缘分呐！”</p>

“可惜，老朽身上已无美酒，不然定当与你畅饮一番。”</p>

“前辈若是不嫌弃，晚辈这里倒是有。”</p>

“果真是有缘，那老夫也不客气，小友请落座。”</p>

话音落下，水面荡起一阵涟漪，竟形成一方平静如镜的水面，顾盛酩踩在上面，如履平地一般。</p>

水面翻涌，凝聚成一个桌子，两把椅子。</p>

落座后，顾盛酩拿出两个碗，又取出酒坛，给老者满上一碗，恭敬奉上。</p>

“嚯，竟是帝人醉，你小子还有这等好酒。”</p>

“嘿嘿，晚辈身上别的没有，唯独美酒还真不少。”</p>

“哈哈哈，那老夫可要痛快淋漓地喝一回！”</p>

“前辈，请。”</p>

一老一小就坐在江面上，喝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p>

之前已经见过一位仙人，再面对仙人时，顾盛酩也能稍稍从容几分。</p>

酒过三巡，话自然多起来，这位仙人并没有运转灵气散去酒劲，全凭一身酒力扛着。</p>

他放下碗，顾盛酩起身又给他满上，老者问道：</p>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p>

“晚辈顾盛酩。”</p>

“可知道慕容寒烟？”</p>

顾盛酩想了想，并没有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晚辈不知。”</p>

“嘶，看来他也陨落在当年那一场宗门大战之中了啊，唉，可惜了可惜了。”</p>

“前辈指的是天韵宗与我云剑宗的那一战？”</p>

“是啊，那一战老夫也有所耳闻，堪称千年来最激烈的宗门大战，真神陨落，仙人战死，宗门弟子十不存一。”</p>

“真神，也会陨落吗……”</p>

老者大笑道：</p>

“别看神元境寿元数万载，实际上，却连这下界的天都碰不到。”</p>

“……”</p>

“但是啊……想成神却比登天还难，光是仙人境就有三劫，心劫，天劫，道劫，一劫三重天”。</p>

“我成仙已经三万两千载，你不妨猜猜我现在什么修为？”</p>

顾盛酩正听的津津有味，听到这话酒都吓醒了几分，慌忙起身，“晚辈怎敢揣测仙人！前辈莫要害我！”</p>

“瞧你吓的，就这么怕这份因果啊？”</p>

“……”，能不怕吗，这可是仙人的因果，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他哪敢瞎说啊。</p>

“罢了，不逗你了，接着喝酒。”</p>

这些仙人是不是都有点毛病，老喜欢捉弄他这个炼气境……哦，现在是炼魂境了。</p>

咳，其实吧，别说捉弄低阶修士了，这些仙人无聊起来连凡人都要逗几下。</p>

比如在山林间装神弄鬼啊，跑井里扮演能助人实现愿望的井神啊，在路边装乞丐骗吃骗喝等等。</p>

毕竟到了这个境界，要想突破可不是打坐修炼就能行的，全凭感觉，感觉来了，能突破就突破，不然你拿它也没办法。</p>

所以这些仙人可闲了，除去逗弄凡人，有些仙人则是去开宗立派搞养成，有些则是躲深山老林里等待所谓的有缘人。</p>

——</p>

不知不觉，两人竟在江面上坐了一宿！</p>

顾盛酩的存货都没了五成，他倒也不心疼。</p>

不仅听了很多有趣的故事，对方还若有若无的指点了他几分，至于能不能理解看他的本事了。</p>

待天边翻起鱼肚白，老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p>

“好了，能在死前喝得这么痛快，老夫也是知足了。”</p>

闻言，顾盛酩心中一惊，却不敢多问什么。</p>

“小友啊，喝了你这么多酒，老夫也没有什么能给你，毕竟值钱的都在那一战中打没了，唯有这完整的踏浪身法，还能拿得出手。”</p>

“前辈言重了，能有缘与您畅饮，倒是晚辈的福分。”</p>

“啧，你小子哪都好，就是这性子，一点都不直接，不如当年那小子痛快。”</p>

“……”，顾盛酩不再多说什么。</p>

老者抬手朝他眉间一点，说道：</p>

“老夫这便将这真正的踏浪身法传授与你，也算了却此番因果，你好生修炼，莫要辱没了这等……仙术！”</p>

“！！！！前辈！这万万不可……”</p>

“行了行了，心里都乐开花了，还和我玩这套欲擒故纵呢。”</p>

“……”</p>

顾盛酩这次是真的没有虚伪，他自知仙术何等珍贵，哪里是几坛酒就能换来的，这份因果，可欠大了！</p>

但仙人传功仅需几息，还不等他酝酿好词藻，老者已经收手了。</p>

“行了，老夫要去找一个好地方安享晚年了，前路漫漫，小友一路顺风。”</p>

说完，老者已经踏出百米开外，几步就消失在远处，其音飘飘渺渺，随风入耳：</p>

“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呐……”</p>

——传授仙术耗神耗力，他本就是强弩之末，再不走，可能就要原地升天了！到时候面子何在！！</p>

顾盛酩看着对方离开，愣了愣神，随后朝对方离去的方位深深一拜。</p>

这才查看起脑海中那道仙术，灵识触碰，简明到极致的知识从中涌出。</p>

“仙术，踏浪！”</p>

“第一层，如履平地——任风浪汹涌，亦安然行之。”</p>

“第二层，平浪止风——此步踏出，风浪为我平息。”</p>

此踏浪身法仅仅两层，第一层境界是解控和霸体，能够免疫远超自身极限的压制或者禁制。</p>

第二层境界则是控制和驱散，能够压制和驱散周围的能量。</p>

先前的踏浪仅仅是作身法来使用，但又用处不大，毕竟他已经有了缥缈雨中行这种逆天身法，所以很多时候踏浪只是赶路用一下。</p>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可是一张底牌，堪称王炸的底牌，关键时刻用的好必能翻盘！</p>

如此一来，顾盛酩甚至有一个丧心病狂的想法——梦挽弓的很多招式都是控制类，说不定，能凭借这门仙术和他过几招？</p>

只能说，顾盛酩终究膨胀了，竟然妄想挑战一位妖孽级别的对手，谁给他的勇气啊？仙人吗？</p>

等他遇上，他就会明白妖孽与天骄的差距，可不是凭借仙术就能弥补的，两者之间，差距如同天堑！</p>

……</p>

由于之前已经练过踏浪身法，他很顺利就领悟了踏浪仙术的第一层，至于第二层，也是有了几分感悟。</p>

毕竟是仙人抚顶传授的，其中自然蕴含仙人的感悟和道韵，学起来肯定比自己摸索容易数倍。</p>

就这样，顾盛酩用着新的踏浪仙术，顺着永定河，一路北上。</p>

仔细看的话，他脚下不再泛起涟漪，而是如同踏空而行一般！</p>

都说了如履平地——那我踩在空气中也是如履平地啊，有问题吗？</p>

岁月如同岸边的风景，缓缓流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