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5 章 属于神的古老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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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热的夏风吹着吹着，就吹黄了叶，吹落了花。</p>

等回过神来，不知何时，风中已经带上了些许寒凉，街上的行人也披上了厚厚的外衣。</p>

秋天，到了。</p>

今年的秋烟日，顾盛酩没有去迎春阁。</p>

他就待在顾府，日复一日地翻看天道走前留下的功法。</p>

许是知道他喜欢避尘隐山林，化身行世间，祂特意给了他一门身外化身之法，名为……千载梦。</p>

此术可将本源一分为二，化作两个自己，一具为梦中身，一具为尘中身。</p>

然而此术过于玄奥，并且晦涩难懂，顾盛酩迟迟不能领悟。</p>

“庄生梦蝶，蝶梦庄生，我非我梦，我梦非我……”</p>

啪！</p>

顾盛酩自暴自弃地一巴掌呼在自己脑门上，放弃了思考，哀嚎道：</p>

“这都是些什么啊！”</p>

这时，四鬼的声音从院外传来：</p>

“老爷，门外有人求见。”</p>

“谁啊？”</p>

“茶馆茶二。”</p>

“不见。”</p>

自从二阳成家之后，顾府的大门便不再打开，纵是有事相求，也难以叩开仙府之门。</p>

二阳也没再来过顾府，和妻子用心经营着自己的铺子，日子过的还算滋润。</p>

他很清楚，朱门长禁的意思是什么。</p>

只是……每次经过顾府门前之时，他总会忍不住停下来，看一看，轻声喊出那个名字。</p>

此时，茶二跪在门外，重重地磕着头，泪流满面。</p>

“老爷，看在昔日的交情上，您救救我妻儿吧！”</p>

“我给您磕头了！”</p>

“……”</p>

街上行人纷纷驻足，指着那个男子，议论纷纷。</p>

“你们说，顾老爷会出手吗？”</p>

“应该会吧，顾老爷是个善人，而且与茶二关系不错，总不能袖手旁观吧。”</p>

一位牙齿都要掉光的老头子看着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佝偻着身子缓缓走远。</p>

“朱门长禁，凡尘不侵。”</p>

“那位老爷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喽，他不想再沾染这凡尘气，孩子，回去吧，等不到的……”</p>

老者的声音逐渐远去，却一字不落地传入茶二耳中。</p>

这些道理，茶二都明白，但他实在是走投无路，迫不得已啊！</p>

咚！</p>

鲜血淋漓的额头再次低下，重重地砸在冰冷的石板上。</p>

“老爷！算我求你了，往后半生，就算给您当牛做马，我也愿意！”</p>

“唉……回去吧。”</p>

顾盛酩的声音自虚空中传出，带着一丝决然。</p>

听到他的声音，茶二眼中顿时有了光，他重重地磕了个头，低下身子。</p>

“老爷，求你了！”</p>

“生老病死，此乃天道，看开点。”</p>

“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吗？！”</p>

然而不管茶二怎么呼唤，顾盛酩的声音都没再出现过。</p>

“……”</p>

见此，周围的行人纷纷摇头：</p>

“唉，这名利双收的事，怎么就不愿意做呢，小小凡病，吹口气就好了。”</p>

“话不能这样说，人家说不定有什么难处？”</p>

“能有什么难处？又没有哪条律令规定，修仙者不能出手为凡人治病，只是他们不想罢了。”</p>

“唉，愚昧啊，生老病死自有天定，怎么就看不开呢？”</p>

有人赞同，有人不解，有人愤愤不平，有人摇头叹气……</p>

凡间一直如此，从未变过。</p>

“老爷……”</p>

茶二露出一抹比苦还难看的笑容，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滴落在早已落满灰尘的地面上。</p>

轰隆！</p>

一道惊雷落下。</p>

狂风大作，风雨欲来。</p>

街上的行人加快了步伐，往家的方向跑去，一些长辈招呼着外出打闹的孩童回家帮忙收粮食。</p>

沙沙沙——</p>

转眼间，天色昏沉，大雨骤然落下。</p>

茶二最后朝紧闭的顾府磕了个头，缓缓起身，淋着大雨，消失在街上。</p>

他从未感到这段路如此漫长，仿佛走一辈子都走不完。</p>

一想到家中被疾病折磨的妻儿，他再次落下了泪。</p>

“为什么，为什么悲剧专挑苦命人！”</p>

“如果能的话，我多希望能用我的命换我妻儿平安。”</p>

“神啊，您听到了吗！”</p>

“……”</p>

顾府。</p>

站在屋檐下的顾盛酩心有所感，体内沉睡的神格微微颤动，它听到了人对生的贪婪。</p>

顾盛酩沉默片刻，朝那祈求之人降下一道目光。</p>

他很清楚，这只会造成新的悲剧。</p>

可是……神不会怜爱世人。</p>

于是，他回应了走投这个无路之人的贪婪，将对方的生命放到了天平坠下的那一端。</p>

而天平抬起的那一端，他将自己微弱的神力放了上去。</p>

——这场不等价的交易，由他来主导，所以他有权决定谁的分量更重。</p>

嗡！</p>

最终，茶二付出了十七年的寿命，换来了足以拯救妻儿性命的东西。</p>

大雨中，茶二看到一束金光于他身前落下，融入他掌心。</p>

他愣愣地摊开手，看到了那两枚丹药。</p>

随后，他发出近乎疯狂的大笑声，于大雨中虔诚跪拜。</p>

与此同时，他的容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只是中年的他，一下子变成了一个银发老头。</p>

然而茶二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他带着喜悦，迅速朝家的方向跑去。</p>

“有救了！有救了！”</p>

“……”</p>

顾盛酩感受着自对方身上飞出的微不足道的信仰之力，默默收回目光。</p>

修仙者不与凡尘过多接触，是怕最后舍不得这些人离去。</p>

但是……神灵不会哭泣，也不会为谁的逝去而难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