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序 南陆往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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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杀了？没留下几条舌头。”碧弗利可的语气有些不满，但也只是像在谈论一个糟糕的天气而不是几十条龙命。</p>

“当然留了。”这次那条雄性亚龙似乎也有些不满。“留了几个，希望审讯他们能比杀死他们更好玩吧。”</p>

“你总算学会了。”碧弗利可的语气终于有所缓和。“耐心些，等审问过后他们还是你的。”</p>

“不过你还是应该留在那里等我命令的。库伦斯这个叛徒是个难缠的家伙，我这次来的急没带这么多兵，要是他发现我们都在这里会很麻烦。”</p>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脸，但瑞伦梅拉还是感觉一道利剑一般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让自己浑身一颤。</p>

“陛下是担心她吧，放心，她影响不了我。”瑞伦梅拉听到一声冷笑。“至于那个库伦斯，我一会去会会那个老家伙。”</p>

“反正我来都来了。”雄性亚龙笑着说道。“再说了，作为女王暗影卫的副队长，陪在女王身边应该很正常吧。”</p>

瑞伦梅拉顿时感觉有些眩晕，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碧弗利可的新任暗影卫副队长，正是自己的儿子里门帕特。</p>

“而且我也有些礼物要送给我亲爱的母亲。”瑞伦梅拉感觉那道利剑般的目光又落到自己身上，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每当自己认为已经知道母亲的残暴，她总能再向自己展示出更狠毒的一面。</p>

她不应该见到这样的儿子，儿子也不应该见到这样的自己。</p>

“好吧。”碧弗利可对自己冷笑了一声。“本来我打算选个体面点的地方让你们母子相认的，不过你儿子看起来有些着急。”</p>

“放开她。”里门帕特对压在自己身上的暗影卫下令，瑞伦梅拉感觉身上的压力终于消失了，但她并没有感觉轻松，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压力正在把自己的心按在地上蹂躏。</p>

瑞伦梅拉睁开眼睛强迫自己爬起来，里门帕特正面带微笑的向自己走来，他有着青绿色的鳞片和明黄色的眼睛，翅膀上黑纹斑驳，简直就是另一个安索梅隆，唯有头角的形状与自己相</p>

他身上的盔甲有着比其他暗影卫更张扬的纹路，但看上去却更加暗淡，瑞伦梅拉意识到那是还没有干涸的血迹。</p>

里门帕特在离自己几步远外停住，慢慢从胸前解下一个血淋淋的袋子，慢慢倒在自己眼前，是一堆从头骨位置生生拔出来的龙角——这是碧弗利可制定的新军功制，用带着头骨的角证明自己杀敌的数量。</p>

这些角都是刚刚掰下来的，很显然属于库洛瓦伦负责藏起来的那批龙。</p>

瑞伦梅拉在一堆血淋淋的角中找的属于库洛瓦伦的那一支，她既希望他是那几位幸存者之一，又不希望他再遭受审讯时那非龙的折磨。</p>

但随后袋子里滚出了一个大东西，比那些角要大的多，它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落到自己面前。</p>

等瑞伦梅拉看清楚过后几乎要瘫倒在地，那是库洛瓦伦的脑袋，那双晶蓝色的眼睛被挖出来了，血淋淋的空洞正面对着自己。下颚也被撕裂，口中的舌头已经不见了。</p>

“本来我不想杀他的。”里门帕特故作可惜的摇了摇头。“可惜他顽固不化，居然拒绝我让他投降的好意，那我只能杀死他了。”</p>

里门帕特似乎在欣赏自己脸上的表情，就像母亲和丈夫一样。</p>

“他本来有机会活下来的，但最后我只能一点一点把他的头扭下来，他的喊叫声回荡在那个洞穴里面，几乎要把我吵聋了，我没办法只能拔掉他的舌头。这时他竟然还敢瞪我，那我也只好戳瞎他的眼睛了。”</p>

“你这个魔鬼。”瑞伦梅拉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被压缩成一个奇点，下一秒不是爆发就是崩溃。</p>

“够了。”碧弗利可一直在注意空中的战场。“把她捆回去，你们母子俩慢慢聊。”</p>

“真可惜。不过来日方长，我们母子终于可以一起了。”里门帕特摇摇头。“对了，妹妹也等着你呢，她可能不如我这么明理，总想着修正你这个所谓她生命中唯一的错误，或许你们面对面谈一谈后会好一些。”</p>

瑞伦梅拉看着眼前里门帕特的嘴脸，几乎和母亲一模一样。她将爪子深深挖入地面，想要冲上去把那张母亲套在自己儿子身上的脸撕下来。但他的最后一句话彻底击垮了自己，她似乎听到心里有什么破碎了。</p>

她再次看向里门帕特，他依然用不屑与戏谑的表情看着自己。但这次瑞伦梅拉却没有再在其中发现母亲的影子，那副表情完全是属于自己儿子内心深处的冷酷与暴虐。</p>

“我不会和你们走的。”瑞伦梅拉看向碧弗利可。“无论怎样，我已经见过了自己的孩子，知道它们怎么想的了。”</p>

“该死。拦住她！”碧弗利可意识到了自己要做什么，她的脸上流露出紧张的神情，至少这一夜自己没能让她完全如愿。</p>

身旁的暗影卫飞快的扑上来，重新把自己按倒在地，但她已经吞下嗉囊了中的药丸，她要用自己的死亡换母亲的一次失败，最好还能换儿子的一次反思。</p>

但就在这时里门帕特突然撞开了这个暗影卫，一把钳住自己的脖子的末端，同时用力用后爪猛踩自己的腹部。</p>

瑞伦梅拉只觉得眼冒金星腹部绞痛，一阵强烈的反胃感让自己头昏脑胀，里门帕特稍一松翼爪，一股鲜血便从自己口鼻处喷出来。</p>

“想死。没那么容易。”里门帕特捡起血中的那颗药丸对自己轻蔑的一笑，两趾稍一发力将其碾成了粉末。</p>

瑞伦梅拉渴望在他的眼中找到仇恨与愤怒这样激烈的情绪，但最终依然只有让自己心寒的冷静——他既不怨自己也不爱自己，他根本不在乎自己。自己在他的眼里与其他龙无异。他只是冷漠的执行母亲的命令，顺便再加上自己对其他龙生命无差别的漠视。</p>

“别耽误了，快走。”碧弗利可已经做好了起飞准备。“现在就剩库伦斯那个叛将了。”</p>

里门帕特放开了自己，刚刚被他撞开的暗影卫过来把自己五花大绑，还有两个暗影卫把一张囚网扑在自己身边，准备把自己押回到一切悲剧的起点，押回到那个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国度。</p>

但就在这时瑞伦梅拉突然注意到上空的战场出现一阵骚乱，几乎同时一名军官模样的亚龙战士降落到母亲身边，耳语了几句。</p>

瑞伦梅拉注意到母亲的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抬头回望后面的天空，瑞伦梅拉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居然又有一支军队出现在母亲的部队之后，与库伦斯的伏击部队形成夹击之势。</p>

瑞伦梅拉想不出这是哪个支军队，但从母亲的反应来看，肯定不是她的友军。</p>

反抗的希望再次燃起，瑞伦梅拉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爆发出一阵高亢的龙吟。她不需要让战友知道自己在这，自己现在只会成为战友的负担，但她要让战友知道碧弗利可和里门帕特在这里。她要让母亲也尝尝失败的滋味，让里门帕特知道不是所有龙都会臣服于他的暴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