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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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榆朝玄天承行了个礼：“侯爷、君姑娘请自便。”便带着人又离去了。</p>

玄天承侧头看向叶臻，不由有几分好奇：“你跟他说了什么？他就变自己人了？”</p>

叶臻打了个响指：“本姑娘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她看着他，笑说：“看来叶鹤林那里你也搞定了？是陈崇绪那个阴人的狗东西？”</p>

玄天承被她逗笑，忍不住嘴角上扬：“骂得好。”</p>

“哎，走走走，这衙门太晦气，我不想待着。”叶臻摆了摆手，当先往外走去，“真烦，一大早的没完没了，还生了一肚子气，气得我都不困了。”</p>

玄天承人高腿长，几步路就跟上了她，问她说：“不困了，那饿不饿？吃饱了才好查案。”</p>

“当然饿！饿得都要神志不清了。”叶臻说，“咱去吃顿好的，我请！”</p>

二人一路出了衙门，叶臻扬起的笑脸忽地垮了下去，带着几分迷茫抬头问他：“你说，叶鹤林说的是不是真的？不然……陛下为什么不要我。”她本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的，但前几日淑和公主的出现无疑是将她心中埋藏多年不愿承认的痛苦剖开来逼着她去看。</p>

她是个被抛弃的孩子。</p>

这种感觉已经压过了她的理智，让她一想起来就心痛如绞。</p>

玄天承沉默片刻，说：“起码，你绝对不是张烨的女儿，这点我保证。”他又补充说，“你是陛下和国父的亲生的小女儿，梁王的同胞妹妹。”</p>

他没有提皇太女苏凌萱，不过叶臻并没有把这放在心上，只是低着头，神情看起来有些悲伤：“当朝国父萧靖华么？我从未见过他。好像从我有记忆开始，他就已经云游了。”</p>

玄天承声音低了几分：“是，他已经云游很多年，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甚至……无人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当然，这话玄天承肯定不会说出口。</p>

叶臻侧头问他：“你见过他么？我跟他像不像？”她这话问得有些难得的天真，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却似乎笼上了淡淡的哀伤与思念。</p>

“像。”玄天承认真且郑重地说，“你的骨相和陛下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眉眼间更像萧国父。”</p>

叶臻情不自禁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和眉毛，怔愣了半晌。她当然无数次在铜镜中看见过自己的容貌，偏清冷英气的眉眼，与其他偏柔和的五官相得益彰，原来，竟是更像她的父亲么？</p>

她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勾勒想象父亲的模样。良久，她黯然道：“听说萧国父是个风姿卓然才华横溢的人，陛下与他鹣鲽情深，为他空置后宫。可惜我没见过他，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能见到他。”</p>

玄天承听她这么说，心下微微刺痛，沉沉开口说：“我也没见过我的父亲。”</p>

他鲜少开口说起他的过去。可叶臻知道，白音夫人怀着他带着他的姐姐嫁给了张烨，他在宁寿宫出生长大，经历的折磨可想而知。那些过于沉痛的记忆，他必然是不想提起的。她也因而从不问起他的生父。此刻，二人竟有了些同病相怜的感触。</p>

玄天承慢慢地走着，声音中带着微微的疲惫：“母亲和姐姐跟我说过他的事，还有很多别的人跟我描述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那都不是他。我也不可能见到他了。”</p>

言下之意，他的父亲已经不在人世。</p>

叶臻觉得心中的难过像涟漪一样一圈圈荡漾开来，便停下了脚步，在他不明所以地停下后，踮起脚尖，轻轻地抱住了他。玄天承在片刻的呆滞之后，嘴角微微扬了起来，伸手回抱她。</p>

这个拥抱很短暂，叶臻很快松开了他，低头去踢路上的小石子。</p>

两人心中的悸动，却随着这一瞬间的身体接触，在肌理间悄然蔓延。</p>

“呀……”叶臻忽然抬头，打破了这暧昧的气氛，尽管她的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红晕，“坏了。”</p>

“怎么了？”玄天承有些哭笑不得。</p>

叶臻正色说：“如果你能看出来我跟陛下长得像，那别人也能看出来呀。眼下是在地方上没人认得陛下，若是遇到了那些能够长年面圣的人……”她“啧”了一声，“方榆不会是看出来了吧？”</p>

“天下没有血缘关系而长相相似的人多得很，怎能凭这一点就确认？就算方榆看出来又如何，他最多只是怀疑。”玄天承说，“这次胎记的事正好帮你打了掩护，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提及此事。”见她看起来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只好又说：“先去吃饭吧。等吃完了饭，朝会的结果应该也能传过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