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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单是宣城百草堂,泗水百草堂如今也成了大人物们聚会的场所了。皇太女前脚刚走,襄阳侯夫妇和指挥使夫人的车驾便先后到了。</p>
襄阳侯夫人扶着侍女的手下车,便见后头一青年男子跳下马,走到指挥使夫人的马车旁,撩起了帘子。</p>
襄阳侯夫人见着一前一后下来的两个女子,笑着迎上去,道:“这么巧啊夏夫人。这位想来就是孟家小姐吧,果真与琏儿很是般配。”</p>
张宓浅笑道:“正是。琏儿,蓉儿,来见过侯爷侯夫人。”</p>
夏琏和孟蓉走上前去,依礼拜见。他们看起来确实很般配,但也礼貌生疏得过分,行完礼便一左一右缄默地站到了张宓身后。</p>
襄阳侯向来是不参与女人对话的。他问过镇北侯在何处,大踏步就进去了。侯夫人与张宓一同上台阶,一面问道:“指挥使怎么没来,想必是这几日很忙吧?”</p>
“忙着剿匪。”张宓说,注意力却不在侯夫人的话上。她在台阶顶端停步,抬头看了眼木质匾额,轻轻念道:“百草堂。”</p>
襄阳侯夫人见她不甚热络,倒显得自己倒贴似的,暗地呸了一声,道:“听说,这就是你那弟媳妇开的店。”她语气中难免带上了嘲讽。淳于家可是西南望族,这君寒是个什么穷酸户?说好听点是皇商、仁医,可到底都不是上得了台面的行当。她竟还收容妓女在堂内干活,说不定是一丘之貉,否则怎能笼络那么多大人物?</p>
侯夫人一辈子是个高贵的人。她一想到这样的人以后要跟她平起平坐,一口气就顺不下来。不过张宓应该更生气,想到这里,她心情又好了很多。</p>
张宓一直都是这样端庄淡雅。但侯夫人知道,她这层皮下面藏着不堪的过去。她不过就是个被张烨亵玩过的奴隶。他们姐弟都是。已经很久没人提过这些事了,但随着君寒的身份在西南贵族之中沦为笑料,他们姐弟的过往也被翻了出来。听说指挥使脸黑得能滴出墨来,日日家都不回就宿在军营里。孟家人也觉得丢面子,但婚事已定,只能背后发发牢骚。</p>
侯夫人特别想看到张宓苦心经营一辈子的贵族形象被一点点撕碎,但她此时并没有在张宓脸上看到一丝一毫不悦的情绪。</p>
她一时不知道张宓是真的不生气还是实在太会装了,但继续鼓动只会显得她很小家子气,张宓不接话她又觉得没面子,于是她自顾说道:“这倒是怪了,泗水也有百草堂,怎么镇北侯和遂宁侯他们都要跑到宣城去。只怕是为了那位姜大夫了?那个姜尧的医术倒的确出神入化。谢三娘子跟我说,她夫君当时流了一地的血,早都没气了,硬生生是给救回来了。我听说,镇北侯也是从鬼门关被拉回来的,你应该都知道吧?”</p>
“自然。”张宓道。</p>
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关于这次行动的具体过程和玄天承受伤情况,她和其他人知道得差不多。这让她万分恼火。她本是想用白家的手法亲自监视他的,但想到他也是白家人,轻易就能识破这些把戏,就没有贸然出手。</p>
他不把这些告诉她就算了,明明回了泗水,却仍旧住在云何府中,先来了百草堂都不愿意去夏家道一声平安,难道在等她上门见他么?</p>
她不是不知道流言。但那些无知愚蠢的蝼蚁,竟然也想看她和弟弟的笑话?若这是在沧渊,这种东西她抬手就杀了。她如今的脾气实在是好得很,竟有兴趣大发慈悲听他们聒噪两句了。</p>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去了。</p>
襄阳侯赵元璟走得快。他进院子时,监察御史许清源正被他夫人扶着在院子里一瘸一拐地走路。三人寒暄了几句,侯夫人和指挥使夫人等就到了。而随后得了消息的莫家父母,还有刑部两个员外郎、大理寺主簿、泗水府长史都来了。</p>
这一群人在院中站着说话也尴尬,于是襄阳侯大手一挥,叫百草堂中小厮去抬桌子出来。正是饭点,他又命小厮去酒楼买酒菜来好生招待。</p>
被点中的人暗叫倒霉。他们哪里是小厮,是给病人护理和常规检查的当值大夫。其中一人弱弱地说出自己是大夫,又说花厅宽敞,诸位可移步花厅说话。</p>
襄阳侯道:“怎么,本侯使唤不得你?”</p>
那人道了声不敢,和同伴认命地去跑腿了。</p>
襄阳侯夫人笑了笑,说:“倒是有趣。大夫,小厮,不都是伺候人的么?伺候好了,才有赏钱。”</p>
几个官员都应声附和。</p>
许清源微微皱了皱眉。</p>
赵家、夏家、许家仆从都不少,一群人乌泱泱地站在院子里,很快便引来了其他病人和家属的围观。</p>
襄阳侯夫人很生气,叫人把他们都赶走,道:“这地方竟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你们在此处养伤,也太委屈了些。”</p>
这时大夫们搬来了两把椅子,赵元璟施施然坐了,招呼他夫人也坐。侯夫人却不坐,道:“还不快些?这么多人都站着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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