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口供、奉国商人与凤涎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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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庞奇脚步匆匆，手里拿着几份卷宗走来，神色凝重的样子。</p>

这货此时应该在问询室中要口供，案发的目击者人数众多，工作量是极大的。</p>

可徐安这才离开不足半个时辰，庞奇就急急找来，还声称有重大发现，这效率也未免太快了吧？</p>

“大人...”</p>

庞奇走到面前，刚想说些什么。</p>

但只说出两个字，就被徐安给伸手拦住，道：“有什么发现回去说，别在这打扰诸位大人安息。”</p>

他忽然若有隐晦地说道，而后微微侧头望了身后那几名便装禁卫一眼，就迈步离开停尸房。</p>

庞奇似有所思，同样朝那几名禁卫望了望，稍稍一拱手示意后，也跟着离开。</p>

赶回使团驿馆的马车上。</p>

坐定之后，庞奇有些纳闷道：“大人方才...是有意撇开那几名禁卫？你本不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又怎会忌讳打扰诸位大人的亡魂？”</p>

徐安一笑，略微沉思后，却答非所问：“我有一个不知是不是问题的问题...老庞，据你所知，按照民间的习俗，会不会用热菜来当祭品？”</p>

庞奇皱眉，虽不知徐安为何如此突然一问，但想了想后，仍旧是先回答道：“不会！若照民间的鬼神之说来讲，以阴阳定生死的话，阴则为死，阳为生。两者截然相反，活人死后变为阴魂，阴魂喜冷喜生，一般祭奠都会用冷菜，断不可能用热食。”</p>

“只有活人才喜热食，阴人是忌讳的。这也是为何在民间丧葬仪式上，会摆着三碗生米的原因，只因传说中的鬼神不碰热食！以热食供奉，此乃极为忌讳之事。可是，大人缘何有此一问？”</p>

徐安神色一动：“哦？那为何此前在南郊行宫时，崔太后为司徒敏设灵堂用到的贡品却是熟的？”</p>

“那不叫熟，而是叫冷熟！你当时看到的贡品，只是表层烫过水，看起来是熟的，其实里面却是生的。给阴魂吃的食物，怎能全部是熟的？”</p>

“为何如此？”</p>

“为了给贡品塑形，好摆盘，也为了利于保存，使贡品不至于短时间内发臭。活宰的生鸡生鸭放置时间久了，很容易发虫发臭。但若表层被烫熟了之后，就能留置得久一点。摆盘供奉也更加好看，大人不知道这些吗？”</p>

“还真不知道，但这并非重点。也就是说...寻常的贡品不是全熟，烧制的时候也不会放任何调料，对吧？如果放了调料，贡品喷香扑鼻，那就一定不是给阴人吃的，我可以这样理解吗？”</p>

“大致可以这样认定，但大人此问是何用意？”</p>

徐安却呵呵笑了起来，摆手道：“没事。随便一提罢了，你暂不用管。对了，说说你的重大发现吧。”</p>

庞奇的眉头更深，显然意识到徐安有此一问必有深意，却又一时猜不透他心中所想。</p>

顿了顿后，也无谓纠结，立马改口道：“大人，你看。这是下官搜集到的几份目击者口供，与之前慕州官府提供的上一份相比，虽说内容意思大致相同。但供述之细节略有偏差，恐有故意瞒骗串供之嫌。”</p>

说着，便将手上的十几份文书递了过去。</p>

徐安接过，前后对比看了几分钟后，才笑道：“你认为他们瞒报串供的理由是什么？”</p>

庞奇道：“案发不过几日，且是如此诡异的凶杀案件，涉及神鬼血尸杀人，那些人应该印象极为深刻，断不可能第二次录口供就出现记忆零散和供述的偏差。这若非有瞒报嫌疑，又是什么？”</p>

徐安却摇了摇头，轻笑道：“不！你错了。目击者的第二份口供出现供述的偏差，但大体意思相同，非但不能说他们瞒报串供，相反，应该认定他们说的都是实话！”</p>

“为何？”</p>

庞奇诧异道，恍若费解之色。</p>

“因为人的语言表述方式有所不同，乃至于昨日和今日说话的方式都不同。而我们取供的重点只在于几大要素，时间、地点、人物、凶器和事件！在这五大要素的主体上，若受询人没有本质上的供述偏差，便不能贸然断定受询人存在串供和瞒报撒谎的嫌疑。”</p>

徐安缓缓道：“目击者前后两份口供存在诸多细节上的差异，但总体阐述的五大要素都并未改变，只是加入了诸多细节的描述与表述上的侧重不同，这不足以说明他们瞒报或者前后矛盾。相反，如果要是其中有人的供述与之前一字不差，那才是嫌疑深重。”</p>

“向同一个人问询两次，原则上是不可能得到完全相同的两份口供。因为会存在语言表述的差异与细节的铺展，若有，那对方肯定是在背书！但你拿来的这几份口供文书上，虽表述细节有差异，但五要素不变。怎能说他们瞒报撒谎？”</p>

“说真话的人，才敢于涉及细节，不是吗？”</p>

庞奇似懂非懂的样子，迟疑道：“大人这么说的意思是，相信我大乾使团是被血尸所杀了？”</p>

徐安否认道：“并非如此。目击者当中不涉及有人说谎，只能说明表象事实如此。并不代表就真的是尸变杀人，毕竟表象这种东西是可以营造出来的。”</p>

“大人有何想法？”</p>

“让你找出血尸前后数次出现的地点，找到了吗？”</p>

庞奇点了点头，随即从怀中取出另一份文书，铺在车厢中的小桌案上。</p>

大燕驿馆供给使团使用的马车规格颇高，不仅大而气派，车厢中还设有小桌案，供使者路上办公之用，这并非稀奇之事。</p>

而血尸数次出现的地点标注，向慕州府衙官员索取就可得到。</p>

徐安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标注图上，并仔细看着图上的备注小字，深沉道：“奇怪！使团一共更换了八次居住点，以图中所示来看，八个地点相距甚远，且都颇为隐蔽，易守难攻，有重兵把守。”</p>

“血尸首次出现杀人后，燕人为保使团安全，临时更换驻地，也必会严格保密。按理说，即便这血尸有灵智，也不可能轻易得知使团的所在。可事实却是...它不仅知道，而且还能屡次出现杀人！”</p>

庞奇接话道：“这还用想？肯定是有人告密！而告密者，除燕人之外再无二者。”</p>

“为什么这么说？”</p>

“大人，使团登陆后，陛下派来的三千禁卫便住到慕州军营中，接受燕军的监管。诸位大人的安危，由慕州官兵负责保护。数次转移的地点，也是他们安排的。若不是他们泄密，难道还能是我们自己人不成？使团的诸位大人总该不会愚蠢到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吧？”</p>

“但如果是燕人泄密，就几乎可以确定他们与血尸是一伙的，都想杀光使团之人。那为何燕人不干脆自己动手，反而要借以血尸之名杀人？”</p>

“他们惧怕我朝的报复，故而借以鬼神血尸杀人，欲盖弥彰。”</p>

“使团之人横竖是死在大燕境内，死于何人何物之手，结果都是一样。我朝若想报复，就不会管什么血尸杀人的理由！站在燕人的角度，他们若不想与大乾为敌，就该尽力保护使团的安全，又怎会暗中布局杀人？最不可能泄密的，反倒是燕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