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择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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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殿内，中堂条幅，云板花瓶，山水墨画，陈设甚是考究。殿内南面墙壁上挂着十七张画像，这些画像中清一色都是老者，有男有女，大家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每个人都携带着一把仙剑，或背负或手持，看上去仙风道格，气势十足，看那画幅落款，却是剑宗每一任宗主的画像。这些宗主画像中，一张尺寸相较其它十六幅要大上一些的画像最是醒目。那画中画着一位白眉白须的老者，他背负一柄黑剑，整个人气度儒雅，脱凡入圣，笑盈盈地坐在一头仙凰背上，于祥云间穿行往来，画幅左侧落款：世门剑宗第七任宗主俞禹子。</p>

这些宗主画像的下方摆着五张太师椅，正中间的那张太师椅前，世门剑宗的宗主叶一城负手而立；心经峰长老卢月和重剑峰长老岳乘风二人坐在他左首下方的高椅上；右首下方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干瘦的中年男人，是正元峰的长老俞东来；排头的那张椅子空着，看起来应该还有一人未到。</p>

他们的椅子身后还坐着好些年长之人，多是各自峰上的执事，今天也被叶一城叫来这里议事来了，这些坐在椅子上的人身后，还并排站着自己峰上的几位弟子，只那卢月和她们峰上执事的身后，清一色尽是些女弟子。</p>

那些女弟子凝脂般的肌肤之下，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色，样貌娇好，纤眉大眼，惹得殿内其他弟子纷纷侧目多看了几眼，心经峰的女弟子们白眼相对，惹得那群偷看他们的弟子只觉是自讨没趣，悻悻移开了目光。</p>

凌白领着叶灵珊走入大殿，守门弟子便将大殿的门缓缓合上，殿内的人也随安静了下来。叶一城微皱着眉头瞪了眼叶灵珊，似是责问她为何要在殿外喧哗？后者低着脑袋不敢看他，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进了朴混峰一脉的弟子队列中去。</p>

等所有人就位，叶一城一手轻轻点在太师椅上，缓缓道：“今日召见几位师弟，是有两件事想和大家商量。”</p>

心经峰长老卢月率先开口道：“大师兄不来吗？”</p>

叶一城道：“他不用来。反正今天的事他也无意参与。”</p>

脸颊削瘦的俞东来问道：“宗主师兄今日召集我们几位前来，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么？”他鼻梁高挺，眼眶凹陷，表情严峻，坐在椅子上身板笔挺，说起话来铿锵有力，想来是个不苟言笑，严肃刻板之人。</p>

叶一城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怕几位师弟说我这个当师兄的小气，只晓得将好苗子留在自己峰上，不跟几位商议，所以……”他抬眼瞟了底下三人一眼，“所以我就让你们也来选一选。你们若是瞧不上，那我再做打算。”</p>

众人这才明白，叶一城召大伙来是特意让大伙来挑苗子的。</p>

叶一城冲旁边的凌白点头示意，凌白应命后径直走向后殿，从后殿将杨晋一和另外一个少年领了上来。</p>

刚刚，杨晋一进殿后被领到了后殿等候，和他一样在后殿等候的是位十二三岁的少年。</p>

那少年见他进来，眼底深处流露出一丝喜色，问杨晋一道：“你身上的毒解了吗？”正是当日和杨晋一一起被叶一城带回来的那位少年。</p>

此时，这少年换上了一身剑宗弟子服，双眼明亮，精神饱满，模样显得很是干练。</p>

杨晋一被救时一直昏迷不醒，是以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少年是谁，但见他说话友善，眼中带笑，还是开口回道：“已经好了，”他上下打量着对方，“你……你认得我吗？”</p>

少年微微一笑，道：“你被宗主救下来之后，我们俩一起被带上山的。”</p>

杨晋一“哦”了一声，深深点头，沉默一阵，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p>

“莫崖。”少年回他道，“你呢？”</p>

“杨晋一。”</p>

两人还要说话时，从前殿过来的凌白将两人叫住，将他们领到了众人面前。</p>

面对殿内的一众人，莫崖面无表情，目光炯炯，跟在凌白身后目不斜视；杨晋一则完全相反，一来他服装显得极不合身，二来出厅时又见到好些表情严肃的人，心中立时有了怯意，走起路来也显得有些畏手畏脚，一直低下头盯着凌白的脚后跟，这才不至于紧张得走不动道。</p>

坐在高椅上的几人只看了个出场，心中便对二人有了大致的研判，尤其当几人看清二人的眼睛，当莫崖站在了他们面前时，他们两的天赋资质立马分出来高下来。</p>

“你俩就站在这里吧。”</p>

凌白将二人领到几位长老面前站定，莫崖应声停在了原地，向几位长老施了一礼后便不动了。杨晋一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紧张，竟然没听到凌白的话，仍然低着头跟着凌白走，对方停下，他便也停下，对方转身退去，他脚步不停，也跟着对方退了下去，站到了叶一城身后那群朴混峰弟子的队列里。</p>

如此一幕惹得大伙儿面面相觑，厅上已有弟子脸色涨红，将头偏向一旁，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杨晋一听到有人偷笑，起先不觉得什么，待他闻到叶灵珊身上的香味，这才抬起头来，这时候，叶灵珊低声叫道：“你干麽又走下来啦？”</p>

杨晋一回头见她满脸惊讶，脑中“嗡”得一声响，回头望去，见莫崖正站在厅中，太师椅上坐着的三位长老全都表情古怪地盯着自己，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p>

叶一城干咳一声，指着莫崖的方向，对杨晋一道：“你站到那边去。”</p>

杨晋一涨红着小脸，垂首跑到莫崖身旁站定。见到此景，满脸严肃的俞东来表情愈显不耐，似没想到世间竟然还有如此愚笨之人？他身旁，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略微有点发福的岳乘风手捋着寸须笑道：“原来是来了新人，怪不得成师兄不来，他可是从来不收弟子的。”</p>

这一句话将众人的注意力又转移开去。</p>

叶一城笑道：“岳师弟说的不错，”他看着莫崖，道：“师兄一个人习惯了，就算是我们各自峰上最出色的弟子放在他眼前，我想他也瞧也不瞧一眼的。”</p>

大家顺着叶一城的眼神，将目光都集中在了场中的莫崖身上，各自心中均想这少年资质不凡，只要吃得下苦，再加以调教，要不了几年，一定能一鸣惊人，成为自己峰上数一数二的好手。</p>

叶一城见众人盯着莫崖的目光泛着精光，就笃定自己的计划已成。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杨晋一，对他先前的行为并不恼火，反而觉得欣喜，心中长舒了一口气。</p>

他走到莫崖身旁，道：“这孩子叫莫崖，是我这次外出办事，在中州边境一对老夫妇那里遇到的孩子，两位老人得知我看中了他，便同意我将他带了回来。”叶一城又拍拍杨晋一的肩头，道：“这位名叫杨晋一，是我在草海丘陵中救下来的孩子，他误入了草海丘陵，是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