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戒以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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伫立于山岗之上，望着满目苍夷，风后、迹天涯一行近四千人，只能沉默。</p>

再多华丽的言语，也不足以表达心中的震撼于万一。</p>

虽然迹天涯已经在心里设想过许多次那种惨烈的场景，可真的站到这里时，眼前的一切还是使得他心中惊骇万分。</p>

那些在这里生活过的幸存者们，那些亲手在这里书写过辉煌的人，此刻均是呆立当场，木然的看着陌生的一切。</p>

这就是自然之力，只需几天，就可以轻易抹去人类几十上百年留下的痕迹。</p>

“这里，曾经真的有过一座城吗？”虽然明知道这句话问有些不合时宜，但迹天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p>

风后没有回答，她也无法回答。</p>

感受到了自己的唐突，迹天涯换个话题问道：“咱们华族有一个文明之光学院，你知道吧？”</p>

风后及时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问道：“听你说起过，怎么了?”</p>

“我在其中设置了一个专门研究治水的分院。”迹天涯看着风后的眼睛，说道：“我想请你来担任治水学院的院长。”</p>

见风后没有拒绝之意，迹天涯继续说道：“咱们现在的生活方式，注定离不开对水源的追求。”</p>

他快速在心中组织着语言，避免再次触碰到风后心中的痛楚。“而最最适合粮食生长的地方，首选当属所有河流下游的冲积平原。”</p>

“而河流的下游，往往又是河水泛滥时，受到灾难冲击最严重的地区。”风后接过了迹天涯的话，说道：“如果不能治理好洪水，按照华族的生存方式，哪怕只是遇到一次天然因素影响下的河水上涨……”</p>

她将目光重新转移到眼前那早被河水淹没的山谷，看了半晌，幽幽地说道：“华族的每个城市，随时都会重蹈眼前的覆辙。”</p>

迹天涯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是的！”</p>

风后重新看向迹天涯的眼睛，问道：“你还愿意相信我吗？”</p>

“我只能相信你。”迹天涯回答的很诚恳，“关键是你要相信你自己。”</p>

“至少，在这场彻底失败的治水活动中。”他顿了顿，换了一种更为直接的表达方式。“你有着别人所没有的，失败的教训。”</p>

听闻此话，风后笑了。</p>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笑容。</p>

她脸上的表情明明是笑着的，可眼神里却是悲怆的。</p>

可以理解，这个用近百万条生命换来的教训，太深刻了！</p>

这种苦笑的表情挂在风后的脸上许久，她才缓缓地开口说道：“最近我确实一直在总结失败的原因。”</p>

“为了应对季节性洪水，我曾经的族群采取了以堤坝硬性拦截的方式来防范水患，却忽视了河流自身的调节机制。”</p>

“大量的植被减少导致水源涵养能力下降，每逢暴雨时节，径流无法得到有效吸收，汇流速度加剧。加之筑堤过程中对河床的挤压变形，使得河道承载洪峰的能力大大降低。形成了‘越堵水量越大’的恶性循环。”</p>

“最终，一场突如其来的特大暴雨，引发了流域内的连锁反应，那些看似坚固的堤防，在无法承受的水流冲击下逐一崩溃，洪水犹如脱缰之马，直扑我们苦心经营数代的城市，酿成了那场空前绝后的灾难。”</p>

迹天涯一直认真倾听着风后话语里的所有内容，见风后不再言语。</p>

他走到了风后的身边，轻轻地说道：“我相信，在你的指导下，这场灾难一定是绝后的。”</p>

风后的笑容里，终于甜的成份多过了苦。</p>

华历三年一月，冬至。</p>

风后之所以会在她的“火种”计划里，提出首先要将太行山脉以东活动的人类族群统一。</p>

是因为她曾经的风族，多年来一直在同一条山脉的西侧阻挡着那些“野蛮人”西行的脚步。</p>

因为华族那些上了年纪的人，此刻都在京城颐养天年。</p>

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涉县发生的这些事情。</p>

否则，他们一定会在风后的讲述中，结合自身的经历，听出端倪。</p>

其实迹天涯也早就发现了一个很特别的现象。</p>

那就是，除了华族中那些活动范围比较广的渔猎族群外。</p>

如羽姓部落、佘姓部落等，其余所有的在太行山脉南北迁徙的族群，不仅语言都是相通的。</p>

而且他们的生活习性接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