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活动下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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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自流从桌上拿起了烟盒，甩出了一根烟卷儿叼在了嘴上，这边骆士宾给他点上了火，水自流吸了两口，然后吐出了吸入肺的烟雾，开口说道：</p>

“我在里面这两年琢磨了一下，以前的营生我是不打算继续干下去了, 因为点儿小偷小摸的事情进去实在是太不值当了，划不来，就算是还要进去，我也得让自己把钱先赚到手里再说，现在这年月，没钱的滋味儿实在是太难受了。</p>

所幸我前些年的时候, 未雨绸缪, 手里头还算是有些小钱, 我打算拿出来当作本钱，去黑市上做些小买卖，这年头想买点东西都要凭票购买，没票哪怕是有钱都不成，既然有了这样的供求关系，我打算去倒腾票据，有急等用钱的，手里的票据宽裕，可以卖给我，有急需票据的，可以从我这儿用钱购买，这一进一出，钱就被我们赚到了。”</p>

水自流说完，扔掉了手中的烟头，滋溜了一口酒, 然后用筷子叼了几粒花生米扔进了嘴里, 不停的咀嚼着。涂自强听水自流这么说, 顿时有些兴奋的开口说道：</p>

“水哥，我跟你们一起干吧，整天在单位扛木头，闷的要死，一点意思都没有。”</p>

骆士宾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涂自强一眼，坦白说，他从心底里看不上这套号儿的，只不过碍于老大水自流的面子上不好多说什么叫，在他眼里，涂自强就是个棒槌。</p>

听到涂自强这么说，水自流也笑了，如果当初不是误入歧途，没人会愿意这样活在社会的阴暗角落里，当初如果能够早一点跟郝金龙相认，他的人生可能就是另外的一副局面了。</p>

可惜生活没有如果，他现在的底子这么潮，让他认祖归宗他都没脸回去，所以他才会在心里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有些怨念。对于涂自强，他是打心眼儿里羡慕的，因为他有一个好爸爸, 哪怕是已经过世，也已经给儿子的今后把路都铺好了。</p>

水自流看了眼涂自强, 然后笑了笑，心思深沉的他深知涂自强会有这样的想法和利益无关，只不过是喜欢和兄弟们亲近而已，水自流笑着说道：</p>

“强子，安心在单位里上班，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生活逼到这儿了，为了混口饭吃，不得不这么做，你不一样，老爷子把命都搭进去了，给你换来的这个机会，就是为了让你今后的生活稳定，像你这样有编制的工作，好些人求都求不来呢！”</p>

别人的话，涂自强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水哥的话涂自强一直是当圣旨来执行的，虽然心里有些郁闷，最后还是讷讷的点头答应了下来。</p>

这顿酒喝到了很晚，喝到了最后骆士宾打量了涂自强和水自流一眼，然后开口说道：</p>

“水哥，我喝不动了，头晕的很，我先躺一会儿，你们接着喝。”</p>

说完，骆士宾直接躺在了炕上，过了没一会儿，呼噜声就响了起来。水自流打量了一眼睡过去的骆士宾，对着涂自强开口说道：</p>

“强子，陪我去外面吹吹风，放放水，喝的有点多了，我有些站不稳了。”</p>

听到水自流这么说，涂自强自然是应了下来，趿拉上棉鞋，和水自流来到了院子外头，找了个无人的角落，两人在打过一个哆嗦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这时只见水自流对着涂自强开口说道：</p>

“强子啊，你是时候成个家了。”</p>

涂自强有些错愕的看了眼水自流，然后开口说道：</p>

“水哥，你不要我了……”</p>

水自流看着涂自强有些错愕的表情，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p>

“两个大男人整天搅在一起，傻子也能看出不正常来，家里有个女人就不一样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p>

听了水自流的话，涂自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开口说道：</p>

“好女不嫁光字片儿，好男不娶光字片儿，本身这些城里人就对我们抱有恶意，我还要再娶回来一个，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再者说了，像我这样的，就算是有正式工作，也没哪家的姑娘能瞧得上啊。”</p>

水自流拍了拍涂自强的肩膀，然后开口说道：</p>

“强子，做人不要妄自菲薄，你觉得自己过的不如意，那是你没见过比你过的更难的，好歹你也是有着城里户口的男人，而且是木材厂的正式工人，有编制的那种，真的想找个姑娘跟你结婚，也还是很容易的，你信得过水哥的话，水哥帮你张罗一个，结了婚之后，我再到你这儿来，街坊四邻的就说不出什么闲言碎语了。”</p>

听到水自流这么说，涂自强自然是满口答应，因为在他心里，水自流是绝对不会害自己的，而且住在光字片儿，他太懂得什么叫做人言可畏了，那些扯老婆舌的大妈简直不要太多，乔春燕她妈就是其中的翘楚。只听涂自强开口说道：</p>

“我还信不过水哥嘛，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p>

这时就见水自流从兜里掏出烟盒来，甩给涂自强一根，然后自己也叼了一根在嘴上，涂自强帮他点着，水自流深吸了一口，然后开口说道：</p>

“我倒是真的见过一个姑娘很适合你，她是个孤儿，住在太平胡同儿，打小是被一个老太婆捡回来养大的，人很好看，下面还有个瞎了眼的弟弟，哪儿都好，就是没户口，是个黑户，平日里帮她养母卖卖冰棍儿糖葫芦什么的，日子过得挺紧巴的，能嫁给你我估摸着她应该是求之不得，最起码户口的问题能解决了。说起来我也有几年没见过她了，赶明儿我帮你去瞅瞅。”</p>

对于水自流说的女方的家庭条件，涂自强压根儿就没在意，就他现在这种情况，有女的肯跟他都已经是烧高香了，又怎么可能挑肥拣瘦的，再者说了，娶她过门儿完全就是个遮掩，又不是真的在一起过日子，涂自强不在乎的说道：</p>

“水哥你做主就好，你说咋办我听喝儿就成。”</p>

这天郑娟帮母亲整理好了冰棍儿箱子，放到了那辆破旧的手推车上，回屋打算继续穿糖葫芦去，她撩开门帘儿进了屋，却发现母亲猫在被窝儿里还没起来，一眼看过去，被面儿还在轻微的颤抖，郑娟伸过手在母亲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发现一片滚烫，她赶忙说道：</p>

“妈，你咋烧成这样了？咱赶紧去医院瞅瞅吧，我扶你起来穿衣服。”</p>

说罢，郑娟就要扶着母亲起来，这时却见老太太有些困难的睁开了眼，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开口说道：</p>

“甭费那事儿，去了医院到处都得花钱，你给我倒碗开水，我喝了在被窝儿里发发汗就好了。”</p>

郑娟看到母亲态度坚决，自己劝不动，只得无奈的照做，嘴里唠叨的同时，手上也没闲着，赶紧去厨房翻出了一块姜头，用刀切成了片儿，然后扔进了水壶里，把炉膛的火挑开，烧着开水，煮着姜片，然后说道：</p>

“这几天倒春寒，你这是穿的少了，呆会儿喝完姜水，你赶紧捂被窝里发发汗，今儿个我出去卖冰棍儿和糖葫芦去，你在家好好歇歇。”</p>

老太太听了郑娟的话，有心阻止，因为她知道自家闺女长的模样俊俏，招人看，担心她去卖货被街上的小痞子欺负，所以一直都没让她在外面张罗，然而自己现在这情况，也实在是没辙，最后只好无奈的答应。</p>

过了不一会儿，水壶里的水烧开，郑娟特意让姜片在水里煮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倒在了碗里，找了个空碗，来回倒腾了几遍，让水不那么烫嘴，这才把母亲搀起来，看着她把姜水喝了下去，然后开口说道：</p>

“妈你继续躺着吧，好好发发汗，光明，你今儿个哪都别去，就在家里看着妈，时不时的帮她把被子盖一盖，姐卖完了东西，回来再给你做饭。”</p>

郑光明听到姐姐的话，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p>

“姐你放心吧，我就在炕上不挪窝儿，一直守着咱妈，你早去早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