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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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晨离开天津的时候，就知道马奎这个王八蛋不会消停，一定会趁着自己去重庆的机会，在天津站兴风作浪，又怎么可能不防着他一手？</p>

他这次来到重庆，之所以会这么兴风作浪，将毛人凤埋藏在延安的那些资深特务全都给起出来，除害的同时，其实也是为了方便给马奎身上的黑锅扣的更加瓷实。</p>

现在的毛齐五，手底下在延安基本上无人可用，所以他才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因为他和戴老板往延安派出的特务，随着曾墨怡的那份名单，再加上自己的补刀，已经差不多消耗殆尽了。</p>

毛齐五之所以会找自己，也不过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期盼得到影子无碍的消息，这时候潜伏在延安二保小的“佛龛”就派上大用场了，自己当然可以把影子，江万朝等一众特务的行踪告知毛齐五，这会加重“佛龛”在毛齐五心中的重量。</p>

然而“佛龛”的暴露已经成了铁定的事实，到时候自己只要在余则成和陆桥山的配合下，把出卖“佛龛”的锅扣在马奎的身上，他就算是毛齐五再忠实的狗，也阻碍不了毛齐五对他起杀心了。</p>

马奎是毛齐五的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出了这样的乱子，对上，毛齐五要给常凯申一个交代，以示自己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完全是被蒙蔽了；对下，他也要给叶晨一个说法，毕竟，往延安安插一个特务有多难，他心里是最有数的。</p>

叶晨这么做等于给马奎的死上了一个双保险，因为马奎的“反水”，导致一个为党国立过功的功臣暴露，并且陷入到危险的境地，以马奎的小身板儿，他就只有用命去填这一条道儿了，耶稣来了都保不住他。</p>

此时得意洋洋的马奎，还不知道一张死亡的大网，朝着自己张开，只见他以一种上位者的态度，对着余则成说道：</p>

“在红党军调代表驻地安排的人，邓铭他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而且还知道的这么详细？”</p>

余则成看着面前的马奎，此时却已经深知，坐在自己面前的马奎，正在走上一条不归路，因为妄自非议调查自己的上级，不光是在军统，就算是在职场里，这也是大忌。</p>

余则成表现出一副紧张的样子，把自己的座椅往前拉了一下，凑近马奎，有些惊恐的小声说道：</p>

“你可别瞎说啊，站长泄密？老马，可不敢这么想！”</p>

马奎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只见他对余则成说道：</p>

“老余，你紧张什么？我不是怀疑站长，我是怀疑穆连成。他把广州的一家酒厂给了站长，这是什么意思？我担心他收买站长。而且红党公布我们名单的第二天，穆连成失踪了，这你这么解释？”</p>

余则成仿佛认同了马奎一般，也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似的。随即余则成有些紧张的靠近马奎，做出一副撇清自己的姿态说道：</p>

“老马，我跟穆连成的侄女还有来往呢，还约过会呢，你可千万别说我跟她……我，我那可都是为了查明这个穆连成做汉奸的证据啊！”</p>

马奎挑眉看了看余则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他今天之所以会找余则成，就是为了试图攻破他的心理防线，看看能不能拿捏住这个家伙，因为他知道叶晨很器重这个余则成，平时有什么事都会找他去办。</p>

如今看来，这也是个畏畏缩缩的家伙，遇到点什么事儿，就会把自己龟缩在壳里，自己只要再加把劲儿，就能把他给拿下，让他为我所用了。</p>

马奎正美滋滋的想着，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余则成机要室的下属，给余则成送来了一封信，余则成为了以示清白，当着马奎的面拆开，看了两眼，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叹了口气。马奎见状问道：</p>

“老余，你这是怎么了？”</p>

余则成的眉头紧锁，胳膊拄在了办公桌上，撑着脑袋说道：</p>

“翠萍的堂兄结婚，一定要让我们俩回去，麻烦事儿，我哪有时间哪？”</p>

马奎突然被打断，情绪都不连贯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都忘了，正好这时，余则成的办公桌上，电话铃声响起，余则成接了起来，问了两句，随即递给了马奎，说道：</p>

“老马，找你的！”</p>

马奎接过了电话，前阵子，手下人发现了一个北平来的皮货商人，携带着电台的零部件，进了天津卫，马奎一直在密令他们监视，现在有了进展。</p>

马奎站起了身，对着余则成说道：</p>

“老余啊，穆连成的事儿咱们回头再说，真没这么简单！”</p>

马奎走后，余则成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马奎这边他还应付的过去，可是刚才的那封信，压根儿就不是翠萍堂兄结婚这么简单，这是组织上发来的调令，意在借用这个借口让翠萍回去。</p>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前阵子余则成跟翠萍在磨合的过程中，曾经大吵过几架，这让余则成觉得翠萍实在是不适合从事这个工作，于是便向组织建议，把翠萍调走的。</p>

如今拖了这么长时间，调令终于下来了，余则成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跟翠萍开口了，因为人非圣贤，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中，两人的关系已经日渐融洽了，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翠萍。</p>

余则成回到家，跟翠萍说起了这件事，翠萍一顿撒泼，然而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决定。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她能明显感受到余则成跟马奎或是陆桥山之流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这是个全心全意为我党服务的好同志。</p>

怪只怪自己扮憨扮的太过头了，到头来出不了戏了，结果余则成这个家伙真把自己当成了不识大体的女人，唉，演员的辛酸有谁知道啊？</p>

余则成受不了翠玲幽怨的眼神，考虑到她这次回去之后，三年不能从事任何的工作，而且为了应付军统的调查，还要去自己老家，伺候自己父母，余则成觉得自己只能是在经济上对其有所找补，于是便来到了天津站，决定找现在的代站长陆桥山预支两个月的薪水。</p>

陆桥山一直盯着副站长这个位置，余则成对他又没有什么威胁，毕竟这只是个少校，不符合硬性条件，所以陆桥山也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给自己拉拢一个支持自己的伙伴。</p>

而且陆桥山知道，余则成跟站长的感情甚笃，关键时候这是个能帮自己说好话的人，所以陆桥山没有犹豫，直接在借据上签了字，甚至是自己来给余则成充当这个保人。陆桥山把签过字的借据递给了余则成，然后说道：</p>

“周会计还没走，去取钱吧，取完钱就让他下班！”</p>

余则成接过了借据，用略显低沉的声音说道：</p>

“感谢啊陆处长，咱们站缺个副站长，我知道还有其他人盯着这个肥缺呢，可我认为，你是副站长的不二人选！”</p>

只能说余则成对陆桥山号脉号的太准了，副站长的职务，一直都是他翘首以盼的。戴老板身故，自己的后台现在接任了老大的职务，自己如果不做出一点成绩来，那就让自己的大腿认为自己能力不足的，久而久之，自己在他的关系网里，就变得边缘化了，这绝对不是陆桥山所乐意见到的。</p>

花花轿子人抬人，余则成恭维的话一出口，陆桥山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只见他对余则成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轻声开口说道：</p>

“老余，你我为人挺像的，我拿你当兄弟，小心点儿马奎，周会计是他的人，专门针对你的！”</p>

陆桥山说的事情，余则成自然是早就清楚，在特训班的时候，他的战术训练科目就是优秀，再加上几年的外勤工作历练，如果连马奎的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那他可是太过废物点心了。</p>

不过余则成更清楚，陆桥山之所以会对自己说这话，目的是为了针对马奎，给他树立一个敌人，其本身动机绝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单纯。即便如此，余则成还是对陆桥山表示了感谢。</p>

余则成从周会计那里取了钱，溜溜哒哒的正要往外走，途径站长办公室的时候，透过门缝发现有灯光，一想到现在这个时间，自己又是刚从陆桥山那里出来，站长要是回来了，他没有理由不知道。</p>

余则成放轻了脚步，来到了站长办公室的门口，耳朵凑在门上朝着里面听了听，发现传来了翻箱倒柜的声音，余则成握住门把手，轻轻拧动，然后推开，探头朝着里面看去，发现马奎正拿着一份文件，在那里聚精会神的看着。</p>

“马队长！”</p>

马奎看文件注意力太集中，根本就没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人，听到余则成的呼唤就是一哆嗦，抬头后发现正是叶晨文件上的调查目标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将这份文件藏在了身后，有些不自然的说道：</p>

“则成啊，我还以为是谁呢。”</p>

马奎平日里对余则成的称呼从来都是老余，连最起码尊重的意思都欠奉，如今他莫名的有些心虚，所以称谓也从老余变成了则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