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前面的坑，你是跳还是不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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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亦玫脸色难看的从青莛文化艺术有限公司燕京分公司离开，她先是回了一趟出租屋，将身上的这身衣服脱了下来，换上她平时穿的衣裳，然后把这套体温还未完全散去的衣裳给折叠板正，装进了盒内。</p>

就像姜雪琼猜测的那样，这套衣服还没过七天，可以无理由退换，前提是不出现任何人为的损坏。黄亦玫穿的时候在意着呢，唯恐把衣服给刮起毛了，或者是抽丝了。</p>

整理利索，黄亦玫正要出门的时候，她手包里突然传来了“哔哔哔”的声音。她打开手包，从里面掏出来一个粉色的汉显传呼机，号码显示是大哥打来的，上面还附带一条消息：我接到通知，你的二试通过了，让你明天去签合同上班。</p>

黄亦玫长出了一口气，天知道她要是再找不到工作，该怎么活下去？这段时间光是租房就已经让她售卖单反相机的钱被消耗的差不多了，真正接触到社会后，她才知道一个人奋斗到底有多难。</p>

燕京市里的房租是真心不便宜，平均都是每月六百到一千五之间，而且基本上没有短租的起步都是半年到一年。</p>

为了追求最大的性价比，黄亦玫特意跑到昌平租的房，房租直接叫价五百一个月。屋子不算太大，顶多也就十多平米，除了能放张床，再就是能摆下一张饭桌，连放个大衣柜的空间几乎都没有。</p>

屋主是个将近四十的猥琐男，比以前的那个周士辉强点有限。最后在黄亦玫一通撒娇卖萌的情况下，答应了四百五一个月，把房子租给她，一次性付了一年的房租，还押下了一个月的房租作为抵押。</p>

即便是这样，房东临走的时候，还故意揩油，猥琐的拍了下她丰满的皮谷蛋子，恨得黄亦玫牙根儿直痒痒，从小到大，她哪受过这种闲气？这也让她对父母和大哥更加怨怼，如果不是他们把自己赶出家门，自己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p>

传呼机上的通知可以说是这段悲催生活里唯一的好消息了，黄亦玫赶忙拎着手里的这身衣服出门，今天这身服饰她就算是再傻也感觉出来不受姜总待见，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换一身合适的。</p>

从商场里换完衣服出门，黄亦玫突然想起今天去到青莛参加二试的时候，在那里工作的小白领，几乎一人一台手机，用摩托罗拉的都很少，不是爱立信的就是诺基亚的。自己腰上挎着个BB机，多少都有点格格不入了，这可怎么办啊？</p>

在心里纠结了半天，黄亦玫最终决定还是求助大哥黄振华。毕竟父母那边让自己得罪的不轻，就连一向好脾气的老头子，都因为自己把老娘气得病倒了，跟自己翻脸，短时间内求得他们原谅，怕是件不现实的事情。</p>

黄亦玫在路旁找了一个插卡电话，幸亏在学校时候办的IC卡里还有不少钱，要不然自己打电话都是个问题，眼下是能省则省！</p>

没过多一会儿，电话接通了，黄亦玫故意用发嗲的声音说道：</p>

“大哥，我是玫瑰啊！我好不容易找到工作了，你在哪儿？我请你出来吃饭吧？咱们兄妹俩快有半个月都没见面了，我好想你！！！”</p>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许久，随即传来黄振华的声音：</p>

“我现在不在设计院，在外面不方便，两个小时后你再把电话打过来吧。”</p>

黄亦玫打来电话的时候，黄振华正在赴约，周士辉给他打来电话，约他出来吃个饭，说有事情跟他说，此时他刚好在饭店门口。隔着饭店的玻璃窗，黄振华看到周士辉正靠在窗边，已经开喝上了，一个人在那里落寞的自斟自饮。</p>

黄振华进了饭店，拉开椅子坐在了周士辉的对面，看到沉默不语的老熟人，他脸上划过一丝嘲讽，冷声说道：</p>

“从设计院离职的时候，我看你不是还挺精神的吗？一副奔向新生的模样，现在这是咋滴了？让人给煮了？约我还跑来这么偏僻的饭馆儿，我好悬没找着，用不用跟你对个暗号啊？”</p>

二零零一年，易服芬在央视的广告可谓是火遍了大江南北。尤其是里面两只螃蟹的对话，“兄弟咋地啦，让人给煮了？”，更是成为了当年的热梗。</p>

周士辉打了个酒嗝，脸蛋微红，眼神有些迷离的看向了黄振华，然后有些大舌头的问候道：</p>

“振华，你最近过得好吗？”</p>

黄振华一阵恶寒，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然后没好气的呵斥道：</p>

“睁大了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我不是关芝芝，也不是玫瑰！这是两个大老爷们儿打招呼的方式吗？你死不死啊？怎么那件事儿过去之后，还叽叽歪歪没完没了的了？”</p>

周士辉嘿嘿傻笑着，片刻之后，对着黄振华问道：</p>

“其实我……我想问你……”</p>

还没等周士辉的话说完，黄振华就毫不客气的给他拦住了，然后说道：</p>

“玫瑰她好不好你心里还没点数儿吗？因为你的事情她成了清华家属院最大的笑柄，导致我爸妈就连出门买菜都得被人戳着脊梁骨。</p>

玫瑰更是让我爸妈切断了经济来源，赶出了家门，就差断绝关系了。至于央美那边，因为你的上门骚扰，她这桩桃色新闻，导致甚至连愿意收她读研的教授都没有，她算是被你给毁了，这个答案你满意吗？”</p>

黄振华的指责让周士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悠悠说道：</p>

“放心，我以后也没机会再去纠缠她了，我要走了。这边的房子我已经托给中介处理了，我打算回老家了。”</p>

黄振华闻言一惊，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轻皱着眉头问道：</p>

“连房子都要卖了，这是不打算在燕京呆着了？！”</p>

心里话说出来后，周士辉仿佛前所未有的轻松，他靠在椅背上，轻声道：</p>

“我打算先回去陪陪父母，我跟芝芝的事情，他们还不知道，我得当面跟他们说清楚，在当地再找个工作，安顿下来再说吧。”</p>

黄振华突然升起一丝前所未有的愧疚，周士辉花心固然可恨，可是自己当初在他跟关芝芝没领证之前，把妹妹推给他，让他带，自己也是有着一定的责任的。</p>

黄振华看着仰脖一个人喝闷酒的周士辉，轻叹了一声，然后说道：</p>

“这段时间你被开除，有些事情你大概还不知道。以前在单位里你最看不惯的那个叶晨，和芝芝在一起了。</p>

两人已经定下来了，十月十一号去民政局领证，十四号周末在香格里拉举行婚礼，他包了五十桌，设计院除了我之外的所有同事全都收到请柬了。”</p>

黄振华的话好像是一记炸雷，直接给周士辉砸懵了，过了好久他才缓过来，苦笑了一声后，喃喃道：</p>

“我不光配不上玫瑰，其实就连芝芝我也配不上的。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挺好的，回老家后，该是我承担的责任我都会承担，我是不会让父母去误会她的，毕竟变心的那个人是我。</p>

以后我不会再去纠缠你妹了，你可以放心了。这次回去我不打算回来了，毕竟燕京对于我来说，是一块伤心地。</p>

玫瑰说的对，我太没良心了，当初芝芝陪着我挤地下室，坐公交，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可以说除了最后的一层防线没突破，我俩跟两口子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可是我却最终背叛了这段感情，所以一切苦果都应该让我独自品尝。”</p>

跟周士辉分开后，黄振华打电话呼了黄亦玫，给她留了个地址。约会地点选在了国贸的星巴克咖啡厅，这是燕京第一家星巴克，一九九九年时开业的，备受年轻人的喜爱。</p>

黄振华足足等了大概一个半小时，才能到黄亦玫，要不是他点的东西多，估摸着店里的服务员都恨不得轰走他了，实在是太能呆了，光是咖啡都续了四杯了，这货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p>

黄亦玫也很无奈，因为她住的地方距离国贸大厦实在是太远了，将近五十公里，打车她实在是心疼，最终坐公交来的，光是倒车换乘就倒了三次，先是坐八百八十路公交到地铁八号线，然后是二号线、一号线。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她衣衫都被汗水荫湿了。</p>

黄振华本来都等到不耐烦了，准备起身离开。毕竟跟周士辉的这次聚会，让他心情阴郁到了极点。可最终看着匆忙狼狈赶到的妹妹，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心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