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心力交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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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郡王打断了她的话：“我打算过继宝哥儿和璟哥儿。”</p>

“宝哥儿和璟哥儿是族里谁家……”秦王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他寻思，族里的孩子，他应该大多都认识，起码也该记得名字啊！</p>

“什么？！你说什么？！”余成淳实在太激动，以至于他都喊破音了。</p>

“这不可能！谁家过继孩子不是从自己族里过继？！哪里有人过继自己的外孙？！外孙，外孙，再亲那也是外的，是别人家的！”谢氏气得几乎昏厥过去。</p>

秦王终于听明白，他深呼吸，对汝南郡王道：“我知道你特立独行，不把俗世规矩放在眼里，可是，自古以来，就没有立异姓人为嗣的规矩。”</p>

“秦王此言差矣。先秦时，莒人灭甄，甄子将他的外孙莒男立为继承人……”汝南郡王说。</p>

秦王打断了他的话：“所以，甄子受到当世人的非议，认为甄氏的祖宗必然收不到子孙的供奉。”</p>

“刘封，是寇氏子，被刘备收为儿子；陈矫，是刘氏子，出继给舅舅为嗣；朱然，是施家子，也出继给舅舅为嗣……”</p>

余成淳打断了汝南郡王的话：“那些都不合规矩。”</p>

汝南郡王根本不理会他，接着说：“司空图也曾经以外甥为嗣，贾冲二妻并立，还以外孙异姓男为嗣；郭荣，是郭威妻子的侄子；刘继恩、刘继元兄弟，则是刘承钧的外甥；徐温甚至还收遗弃儿为养子……史书上，例子多的数不胜数，为什么本王不能立自己的亲外孙为嗣呢？！”</p>

汝南郡王平时对什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还很少这样较真这样严肃地说一件事。</p>

秦王有些语塞，想了片刻，他才说：“汝南郡王，我劝你放弃这个想法，即便本王同意了，朝廷也不会同意。我方才说，外姓人不能被立为嗣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们是安国公的亲孙子，安国公一旦被定为谋逆之臣，他的孙子都是罪臣家眷，如何能够做郡王府的子嗣？！”</p>

“安国公不可能是谋逆罪臣。”汝南郡王笃定地说。</p>

秦王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道：“这话可不敢乱说！”</p>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本王敢当着全天下人的面，为安国公担保。”汝南郡王神情坚定。</p>

众人都是一愣。</p>

因为，汝南郡王没有自称“贫道”，而是自称“本王”。</p>

众人都默默琢磨这个变化意味着什么。</p>

“本王要过继宝哥儿和璟哥儿为嗣，秦王，辛苦您准备一下相关的仪式吧。”汝南郡王道。</p>

秦王迟疑了片刻说：“本王做不得主，要向睿王请示……”</p>

“本王与睿王同是摄政王，本王的家事，大可不必向睿王弟请示。”汝南郡王说得很平静，却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p>

秦王想了想：“那……本王向太皇太后请示一下吧。”</p>

“也好，本王陪您老人家一同进宫向太后请示。”汝南郡王做了个请的手势。</p>

余成淳急得直跳脚，汝南郡王压根没有给他一个眼神。</p>

余成淳只能眼睁睁看着汝南郡王离开。</p>

倒是宝哥儿冲了出来，追上汝南郡王，行了个礼：“外祖父。”</p>

汝南郡王回首，慈爱地看着宝哥儿。</p>

宝哥儿道：“外祖父，我是安国公府的子孙，还是留在安国公府吧，外祖父只需要过继璟弟弟就好。”</p>

汝南郡王欲言又止。</p>

宝哥儿眼里有了泪意：“外孙多谢外祖父的好意，可是，我已经打定主意了，我生死都是安国公府的孩子。”</p>

“傻孩子，你还小，这些事情由大人做主，你只管听话就是。”汝南郡王道。</p>

宝哥儿跪了下来：“求外祖父成全。”</p>

汝南郡王无奈，长叹一声：“回去吧。”</p>

宝哥儿这才起身。</p>

璟哥儿也想冲上前去，发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拽住了。</p>

他一回头，看到了拄着拐杖的宁哥儿。</p>

宁哥儿在璟哥儿耳边低语：“你就成全郡王的苦心吧。”</p>

璟哥儿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p>

他当然明白外祖父的苦心。</p>

如今，安国公吉凶未卜，万一真被定了谋逆之罪，他们很有可能要一起赴死。</p>

外祖父将他和哥哥认作郡王府的子嗣，那么，他们就跟国公府没有关系了，至少可以保全两个孩子的性命。</p>

可是，宝哥儿不想独活，他想和安国公府共存亡。</p>

璟哥儿也想。</p>

全哥儿也在璟哥儿耳边低语：“万一……你要好好活着，将来一定要为我们翻案，为我们报仇雪恨，一切就都指望你了。”</p>

璟哥儿眼泪滑落。</p>

宝哥儿走了过来，搂了搂兄弟们，小声说：“不会有事，谁都不会有事。”</p>

“伯父，伯母，恕不远送了。”许卿姝说完，便招呼孩子们回郡王府。</p>

回到郡王府，许卿姝将宝哥儿唤了过来，问：“你为何拒绝外祖父的好意？”</p>

宝哥儿咬了咬嘴唇，说道：“若我和弟弟都过继给了郡王府，外祖父或许就不会愿意帮祖父申冤平反了。”</p>

许卿姝睨宝哥儿一眼：“你这是在用亲情绑架你外祖父。”</p>

“儿子知道这样做不好，儿子知道外祖父向来不爱沾染朝廷争斗，可是，在这危急的时候，除了外祖父这个摄政王，谁还能够跟睿王一较高低呢？”宝哥儿惭愧地低下了头。</p>

许卿姝闭目思量了片刻：“我们还是要靠自己。”</p>

汝南郡王与秦王一起见了太皇太后，说明来意，太皇太后一口就答应了下来。</p>

秦王完全没想到太皇太后会这样爽快，愣了片刻才颔首：“好，好，臣这就去办。”</p>

太皇太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找补说：“汝南郡王就这么点血脉存世，即便安国公真有什么，哀家也不愿意牵累那俩孩子。”</p>

汝南郡王再次谢恩。</p>

太皇太后心里跟明镜一样，睿王对安国公府再狠，也不愿意对许卿姝下死手，那么，许卿姝生的这两个孩子，睿王肯定会保全。</p>

她自然乐意卖汝南郡王这个人情，让汝南郡王过继璟哥儿为孙。</p>

汝南郡王走出慈安宫，告别秦王，便向北镇抚司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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