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歧途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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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最终到达了宽广的大厅，'核心'尽头的端口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代表核心运转的荧光在缆线中闪烁，延伸流淌至穹顶的上方，与子薇曾经见过的景象如此相似，却又迥然不同。</p>

“端口”前，四人与成千上万的“螺”大军对峙。鲜红的机械少女站在“螺”的最前方，大睁着眼睛凝视着向他一步步走过来的子薇。</p>

少女的眼神中依旧绽放着狂热的爱意与不解，像是被遗弃在马路中央牵着气球的孩子，她的手中仍然捧着那颗没有被子薇接过的宝石。</p>

而子薇的目光再也没有落在那颗宝石上，她因此判断先哲并不需要这个贡品。于是她将宝石随手丢弃在阶梯上，任由它滚动着掉下阶梯，掉进满是灰尘的机械残骸中。</p>

清脆的叮当声是广阔的大厅中回荡着的唯一声响，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子薇的心上。</p>

“………”</p>

子薇沉默着。眼前的巳烟却不减眼中疯狂的“爱意”。</p>

“先哲大人…先哲大人……”</p>

少女以抛下一切般的姿态跑到子薇面前，捧起子薇的手。</p>

“您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是我们做的还不够让您满意吗？是代表‘爱’的献礼还不够珍贵，不足以与先哲大人的启示相配吗？所以……所以您才要离开我们？是这样吗？是这样对吗？”</p>

机械少女畏惧着，也…茫然着……</p>

“如果……如果我们哪里做错了，请您告诉我们，我们会改，我们一定会重新准备！您看，我们的效率很高的，能够做到任何事！整个地球都已经是属于我们的了！您的路上不再有任何阻碍，请您引导我们……能给予我们启示的……只有您…只有您啊……”</p>

鲜红的少女重复着她的哀求，子薇没有抽走被少女握紧的手，也用微动作示意身后的三位暂时忍耐。她只是平静地，哀伤地轻声开口。</p>

“子薇的朋友们…已经不再是原本应该有的模样了。”</p>

巳烟的动作戛然而止，她僵硬而茫然的抬头看向四周，身后的“螺”们一如既往地虔诚跪拜，他们的电子脑飞速运转，却无法真正读懂先哲的意思，少女寻求的答案却无人能给予。</p>

“可是……我应该是什么模样呢？您说过，我是…我是您的‘朋友’啊！！我无法推演出没有您的世界，如果没有您……我……”</p>

她的嘴唇翕张，瞳孔颤抖，却无法找到任何词语形容她此刻沸腾灼烧着胸腔的感受，那会是程序错误吗？或者那才是真正的爱？</p>

她握着子薇的手逐渐收紧，钢铁迸裂的声音从她的手心中传来。</p>

“巳烟，让我过去。”</p>

子薇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但站在子薇身旁的戌华上前一步，将镰刀对准了几近疯狂的机械少女。</p>

“请放开！”</p>

这简短有力的三个字让巳烟的头以一种僵硬而机械的方式转了过来，动作缓慢，失神的眼眸缓缓地迸出一道可怖疯狂而诡异的目光，嘴唇也裂出一个诡异的弧度，随后是一阵咯咯的笑声。</p>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一定是你们这三个不听命令的家伙，一定是你们蒙蔽了先哲大人的心！你们想要独自占有先哲大人的光辉，他想要将先哲大人引诱向歧途？！只有我明白……斩断这最后的三道荆棘…才能真正迎来先哲的回归。”</p>

“螺”随着巳烟的一声令下，顷刻间全部进入备战状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其中缓缓走出。</p>

“斩断！！叛逃……”</p>

“那是午拾，专精战斗的机械体，子薇，小心。”</p>

“明白了，灵应！”</p>

此刻，少女的怒火令空气随之震颤，巨大的机甲破开了穹顶降临，落在“螺”的前方，火炮组已完成蓄力，赤红的炮管中迸发出灼热的火星。子薇的双眼同样被刺目的怒火点亮，一跃登上巨大的机甲，向着午拾疾驰而去。</p>

“即便这是无法改变的未来，我也会尽全力……保护我的朋友们！！！”</p>

只要能成功连接端口，那么子薇就可以成功的带着这些信息回去，拯救这一切。但这里的机械无法推演出没有先哲的未来，他们不能理解重新来过，正如大部分人类一般只顾眼前。</p>

战斗一触即发，戌华负责斩断小型的“螺”，同时牵扯住巳烟，辰煌和寅烨则是分居两侧，尽全力抵抗着向他们涌来的敌人。</p>

子薇驾驶着灵应，枪火重炮席卷而下，又在强大的精度控制之下全部落到了午拾身上，她的逻辑回路是在场的任何一台机械都无法理解的，子薇以摧枯拉朽之势倾覆了面前的一片机械体。</p>

“先哲大人……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这些‘朋友’……是因为我们还不足以成为您的‘朋友’吗……？”</p>

“够了！让一切就停止在这里吧。”</p>

…………</p>

战斗并未接近尾声，但巳烟早已放弃与戌华对峙，直直地跑到子薇面前，询问着。</p>

“先哲大人，先哲大人……请您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得到那份与你并肩踏上天路的殊荣呢？”</p>

眼前的机械少女梦呓般念着子薇的称呼，拾级而上，虔诚地望着子薇，仿佛追寻神明旨意的，迷失的信徒，眼中透露出癫狂。</p>

“先哲大人，您治愈了我，却又将我的'心'挖空了……我为您夷平了阻碍，带来您所喜爱的人类，您要财富吗？要智慧吗？我愿为您驱使我的长剑，千千万万次，都没有问题，失去了您，先哲大人，我变得像生锈的螺……您看向午拾的目光是那样的仁慈，请看看我…请您再多看看我啊！”</p>

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到过，她所行的一切，所认为的‘爱’，到头来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偏执，是永远无法得到回应的祷告，而疯狂的信徒在信仰几近破碎之下，往往也会自行臆断自己的信仰。</p>

”啊……我明白了，先哲大人，这就是您的启示吗？”</p>

巳烟垂下头，发出咯咯的笑声。</p>

“纵使这条天路是我们无法理解的，但这就是先哲大人您所选择的道路，是吗？如果巳烟也像午拾一样……成为先哲大人您启示之路上的铺路石……！”</p>

“她要攻击你，子薇！”</p>

突然暴起的巳烟攻向子薇，在戌华的镰刀到达之前，子薇座下的灵应已经条件反射地举起藏于火炮组中的超电锯。</p>

“呃……”</p>

少女胸前破碎的红色心形闪动了一下，其中不断流出浓稠的黑色液体。</p>

“啊啊……先哲大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