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今知我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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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崩塌的海洋博物馆连同牺牲者的躯体一同坠入海洋深处。</p>

狴犴浸泡在海水中，他的机体不需要担心水的干扰，此刻他的意识海从未如此平静过，就像是现在的意识海才完全属于狴犴本人。</p>

他缓缓睁开眼睛，不知何时，虎眸周围被某物划破，几缕虎毛被渗出的循环液粘黏着，纠缠在虎眸边化作奇异的花纹。</p>

先前的感染已经在重明武器的运转之下尽数消退，感官不再混乱，烧灼的痛觉此刻已被水流的冷冽所取代。</p>

在远处翻涌的赤色之下，无数感染体和异合生物正在红潮中移动，它们即将冲破水面，化为屠杀的刽子手。</p>

有些混乱的记忆洞入他的脑海。</p>

有时要向旧日的同伴举起武器，也是为了保护那些还活着的生命，这是刑部执行者必须谨记的使命。</p>

为了保护那些所剩无几的感情……要杀死的甚至是关系紧密的朋友。</p>

执行部队的人们总是互相尊敬，互相帮助，很容易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但是，刑部不能。</p>

他们必须舍弃感情，必须向罪孽者斩下刀刃。他们，没有被称为同伴的资格。‘等动手的时候嚎啕大哭，意识海不稳定，尽给别人添麻烦……’无论是吐槽还是事实，他已经看得足够之多。</p>

“刑部的规矩就是这样，无论你是否接受。我们必须准备好面对死别……为此，我们宁愿不曾相聚。”</p>

“你就是因此，才向那些手下肆意宣泄怒火吗？”</p>

似乎回到了当初的梦境，此刻镜中之人、飘渺之音，两位“狴犴”彼此对立，于光阴铸就的碎镜为媒介开始了讲述。</p>

“那你又是为什么，愿意与他们相处，愿意与他们建立羁绊。那么你又将如何在面对曾经的故友时下手？”</p>

“我不会犹豫。”</p>

“………………”</p>

久违的沉默，在残存的意识中，狴犴睁开了双眼，溯源正在幽深的海水中发着光。似乎有无数不属于自己的回忆、信息，试图钻进他的意识海中。</p>

“你为什么还在痛苦？”</p>

万千人的声音汇聚成空洞的回音。</p>

多久了……地面上又在发生着什么……他看到一个残缺的意识随着某个眼熟的装置融入了一处残骸之中，众多的意识在那一刻将残骸补全。</p>

“可惜，要是是伊岐那美的意识为主导就好了，这时候多了一个异样的意识……但是，没关系，先生说，这只是一个实验，他想看到更多的可能性，同时削弱人类的储备。”</p>

此刻，是一位少女的叹息声。</p>

“你就是，苔铭……”</p>

“……你又是为了什么，才做到这个地步。”</p>

“…………”</p>

“为了解决问题，是吧？有时候，你这样还留有人性和感情的执法者是相当好被揣测的个体。那么………”</p>

[问题解决了吗？]</p>

“…………”</p>

“如果连你自己都无法承认问题已经被解决了，那就，从这里逃走吧。”</p>

“真没想到有一天能从敌人口里听到这话。”</p>

“毕竟，我和你，一样是异类，只是你是九龙刑部里的异类，而我，是异格者里的异类罢了。”</p>

“……………”</p>

狴犴没有继续回应，胸口的溯源发出愈发闪耀的亮光，狴犴没有去阻止溯源的逆流，而是默默感受着已经失控的溯源所反馈给他的信息。光怪陆离的画面在他眼前闪烁着。</p>

率先捕获到的信息片段，是赤潮中的意识和记忆片段。这些东西被溯源不断解析，并将解析后的影像传递到他眼前，随后，要随着感染汇聚起一些无法理解的内容，就像是……</p>

‘这是上官溪芸生昼机体记录下来的内容。’</p>

祖昊焱的话语浮现，既然溯源读取的是斯科瑞中的信息，而在已知情报中，逆序塔很可能是类似女娲、亚当这类的存在，那么此刻的答案只剩下一种。</p>

“逆序塔所推演出的……未来吗？”</p>

杂乱不堪的画面汇聚在一起，熟悉的背影坠入赤潮，随后又在无数感染体的跪伏中重临。代行者………天吴的眼眸中透露出悲戚与决绝，在最后坦然迎接刺入胸膛的斧刃………</p>

一个稍显高大的身影前进着，抬头望去，那是万千眼眸的注视……他执起长弓，向着天空中最闪烁的那颗眼眸射出不可阻挡的一箭。碎裂的空间见证着他的选择。</p>

遥远之时，一只被扯下的手臂还死死握着一串铭牌，而隐约瞥见的一角………赫然镌刻着“黎玥”的字眼。赤潮翻腾，冬去春来，一块墓碑矗立在梨花之间。埋葬着两具尸骸，为先驱们送行。</p>

[指挥官，大哥……春天的梨花开了，你们看到了吗？]</p>

…………………</p>

意图获得自由的人坐在轮椅之上，将笼中之鸟放飞，希望它能代替自己远行……可车辙无情地碾过飞鸟仅余一半的躯壳。</p>

[不要害怕，你们会在一起。只要在赤潮之中，它的翅膀会和你纺织在一起。]</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