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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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仍在落下，已悄然为青虎盖上一层白色的斗篷，天吴向冽光堡的为位置前进着，踏出的虎爪印也很快被蓬松的皑皑白雪所覆盖。</p>

原本清晰的世界在天吴眼中是那般模糊，他仿佛徘徊在毫无参照物的漆黑之中，迈出脚步，向着意识海中的动荡睁开双眸，尾尖点过海面，点起一滴又一滴或虹彩或血色的水滴，涟漪托举起滴流，随即被虎尾扫过化为记忆的浪沫……</p>

同样的碎雪，自己被一个人类打倒，那是仍在乌托邦时的自己所参与的第一次战斗。逗留数年之久，传授天吴战斗武艺，直至最终沉寂高山，天吴曾不解他拥有钽聚合物共性为何不选择改造为解构体，生存应该才是生命优先要考虑的对象。</p>

在沙漠中看到精神的传递，在地下室中见证生命的传承，在九河之上以命相搏，在教堂之顶护佑将坠的白鸟。</p>

被无数人觊觎，被很多人爱着。厌恶了贪婪和卑鄙以及它们所擘画的恶果，尊敬着末世之中仍具璀璨的人性与爱。</p>

温暖的记忆如同童话中女孩的火柴，在寒夜中拼尽全部绽放短暂的光芒后复归于黑暗，唯余柴梗和熄灭后仅存一刹的温热。</p>

记忆的尽头，天吴停下了脚步。</p>

接下来该做什么？接下来还需要做什么？</p>

‘我们每个人都会渴望归宿，再结实的船也会需要避风的港湾，再坚硬的心也会需要温暖。’</p>

坚强的白金飞鸟轻声说道………</p>

归宿……可是，我的归宿已经………</p>

回不去了……</p>

一颗血色的浪沫悄然破碎，他在少女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狰狞的模样，是啊，他做了无法挽回的事。</p>

这与她是否会原谅他无关，而是因为他触犯了不可撼动的戒律。她让他不要输，但在利爪染上殷红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一败涂地。</p>

他还能做什么……认罪，甚至………</p>

离开……</p>

永远地离开………</p>

‘大哥，哪有那么随意就认定自己是孤家寡人的，太悲观了。只要还有一处地方有着愿意等你的人，那它就是你的归宿，没错，说的就是我们啦！！’</p>

喜欢闹腾的狼弟，可你们，真的还愿意等待这样的我吗？</p>

‘你战斗得太久了，该休息了，也可以休息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吧……’</p>

托付…………</p>

………………</p>

【你真的觉得，你还能回去吗？】</p>

“我记起来了………我曾向她答应过，我一定，一定要告诉她所有。”</p>

这是他与她的约定。</p>

“我还记得………那份手背上的笑脸，那歪歪扭扭却寓意美好的“四叶花”，我们终将重聚。”</p>

这是他们的约定。</p>

牺牲固然是一种选择，但无论出于怎么样的目的，它都会伤害还活着的人。</p>

天吴将爪子按在左胸上，那是自己的核心，也就是心脏。无数次的战斗，让他明白了心脏疼痛的感觉，而他也会尽全力，让这样的感觉不会再出现在其他人身上。</p>

“我不会在乎结局是什么，我只知道，我欠她一句道歉，我欠他们一句解释。无论，他们是否愿意原谅我。”</p>

青色的兽王睨了一眼意识海中的心魔，随后向着远方的白光走去………</p>

有人说，强大的力量伴随着的是牢固的束缚，无法归鞘的刀刃伤人又伤己。胸口那虎首与刀刃构筑成的烙印，时刻提醒着“监兵”之名对于他的重要性。</p>

而接下来………</p>

“我还以为，米迦勒出现在保育区附近只是个意外，现在来看，倒不尽然。”</p>

天吴拾起一块机车碎片，已有大半部位化为焦黑，只留下了管状的轮廓，依稀还能分辨出那是机车排气管的零件。</p>

虎尾扫开表层的密雪，浸染了雪层的漆黑油污一路延伸到前方，那正是冽光堡的位置。米迦勒曾经和岸武集团有什么过节，天吴不清楚，也不在乎。不过，看这油污的侵染程度和零零散散的机车碎片，估计她驾驶的那辆机车早已到达极限。</p>

事不宜迟，天吴开启光翼向前方飞去。</p>

………………</p>

六翼的异格者此刻正缓步向前，不知何时起，她的道路就变得越来越孤独，她制造了赤潮，乐意见到人类被灾厄无情玩弄和折磨。</p>

她和阿斯特莉亚相似却不同。她们都是人类丑陋本性之下的受害者，无非是程度不同罢了，她的憎恨远比阿斯特莉亚更深。</p>

相比塔娜的被欺骗，她是被人类强行拉过去进行实验体改造，哪怕当时还是少女的她已经明确表达过不想成为解构体的愿望，可……</p>

她悲戚而愤怒地逃离，水面之下是那张褶皱与伤痕纵横的脸庞，月高悬于世。冰冷自破碎水面的嶙峋中洞出，纷纷指向她绝望的眼，她无法接受这样丑陋的自己。更无法忍受那些人类的强行灌给她的痛苦。</p>

她怒吼着，喉咙中爆发出近似野兽的咆哮，咆哮的空气从碎裂的胸腔中涌出，像是破风箱的低鸣。羽翼的残骸被插在背后，全身还能调用的部位只剩下一只满是弹孔的手臂。</p>

她要报复那些人，要让他们付出他们难以想象的代价，撕碎他们所有的骄傲，让那一张张可憎的脸粉碎，她要斩断支撑他们的信念与四肢，让他们在潮湿黑暗的地窖挣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