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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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四百年前</p>

“我提议拘禁她。”</p>

“要不还是杀了她吧？”</p>

“不行，你们是蠢货吗？”</p>

“就是，本次会议是让你们解决问题，不是让你们解决她！”</p>

“可她太逆天了。”</p>

“祖神多年未曾降临，结果还让她毁了尊像，若是引起神怒，后果不堪设想！”</p>

“在你眼里，祖神有那么大脾气？”</p>

“不论如何，她让整个白玉海都沉了下去，绝对不可饶恕！”</p>

“都闭嘴！再说这些废话，就给我滚出青云宫！”</p>

“现在，我要你们拿出应对办法，而不是处死族内天才！”</p>

“玄光，她实在是太过于变态了，仅仅四百年啊！她已经开始冲关帝级了！”</p>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玄光尊下，她这次可以沉了龙神神像，下一次就敢掀翻白玉海！”</p>

“玄光帝，灵湘儿留不得！”</p>

暗青色的宏伟宫殿里，一群龙盘在殿内，黑暗遮住他们的身形，也吞没了他们的言语……</p>

现在，</p>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p>

火，燃了起来，看不见的火在灼烧她。</p>

热量如同泉涌，让人难以忍受。</p>

她挣扎着，想远离这无形无色的火海，逃离这孤寂疯魔的黑暗。</p>

就像是听见了内心的呐喊，黑暗像潮汐，渐渐褪去。</p>

冗长幽闭的暗道占满视野，一直绵延，绵延到视线尽头的黑暗里。</p>

“记得这里吗？(女）”</p>

黑暗里传来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p>

灵湘儿愣了愣，看向四周。</p>

除了黑暗，就只有看不到头的暗青色甬道。</p>

离开这里！</p>

她当机立断，未知的黑暗里传来疑问</p>

“为什么不回答我？”</p>

“回应我！”</p>

“正视我！”</p>

“为什么不敢看我？是我给了你第二条命！”</p>

黑暗里传来咆哮，可灵湘儿仍旧不断前进，丝毫不管那道声音。</p>

“没用的，你走不出去。连正视我的勇气都没有，还想走出自己的心？”</p>

“哈哈哈嘻嘻——”</p>

声音尖细起来，就像有人拿钢丝往耳朵里捅。</p>

闭嘴！</p>

不知道在甬道里走了多远，她总感觉自己被一束光照着。</p>

她就像舞台上的小丑，黑暗里无数双目光在看着她，嘲笑她永远迷失在这迷城中。</p>

兜兜转转，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四周的景象依然是暗青色的长道。</p>

“现在，想起来了吗？(男）”</p>

黑暗里，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不过却变成了男声。</p>

灵湘儿深吸口气，眸中紫电萦绕。</p>

修罗魔影出现在她身后的阴影里，下一刻就会将她抱起。</p>

可紫电消散，魔影无踪，一切仿佛从未发生。</p>

灵湘儿似有所感，看向身后。</p>

深邃的黑暗好像是张开的大嘴，在这张嘴的最深处，一面镜子倒映出她的身形。</p>

“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女）”</p>

渊镜里，那个自己目光幽幽，灵湘儿却感觉自己被她看得一清二楚。</p>

灵湘儿并不作答，而是转身。</p>

“那你是打算继续喽？(男）”</p>

身后的镜子不说话，身前的黑暗里却传来男声。</p>

谁？！</p>

灵湘儿没想到这里会有其他人。</p>

“我吗？你不妨问问自己。我们四百年前见过，哦不，这四百年，我们朝夕相处！(男转女）”</p>

黑暗里，男声说着说着变成了女声。</p>

灵湘儿并不说话，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说过话。</p>

从四百年前堕入黑暗开始，她就不再说话了。</p>

苏灵韵和苏沐然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灵湘儿说话，她只会通过自己的表情和动作语言对外交流。</p>

“啧，不愧是灵龟一族的，缩头乌龟。”</p>

黑暗里的声音就像是一男一女同时说话。</p>

“你不说话？那咱们就换个地方谈吧。”</p>

看灵湘儿没动静，黑暗一点点退去，渊镜和那些窥视的目光也消失了。</p>

黑暗退去，长道里亮起幽暗的金色火焰。</p>

灵湘儿看着四周关于龙族的壁画，有些恍惚。</p>

身后的明灯熄灭，黑暗再次如追猎的猛兽，朝她扑来。</p>

不知为什么，久违的恐惧涌上心头。</p>

不能被抓住！不能再次堕入黑暗！快跑！</p>

哒哒哒——</p>

幽深的暗道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灵湘儿一边跑，一边观察四周。</p>

身上的修为没了，修罗魔影不受感召，脚上的幻龙吟也没了，什么都没了——</p>

一种空虚感袭上心头，身后的黑暗就像看见猎物的豹子，扑向那个停在原地的身影。</p>

咔嚓——</p>

镜子的破碎声响起，黑暗还差一点就碰到灵湘儿，却又悻悻退去。</p>

“别担心，别害怕，我会守护你。”</p>

熟悉的怀抱将她拥入怀里，曾经的她是多么恐惧这个怀抱，可现在这个怀抱又是多么让人安心。</p>

“你堕落了。”</p>

“你对得起四百年的坚持吗？”</p>

“你怎么能拥抱黑暗，怎么能和魔族同流合污？！”</p>

陌生的，熟悉的，各种各样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p>

周围金色的火焰迅速熄灭，只剩下她站的地方，明灯一盏。</p>

不，我没有！魔族，龙族，人族……</p>

往昔的种种在脑海里飞退，她是纵横天下，绝代风华的天才。</p>

四百年，别人还在打基础，她已经开始冲击帝级！那时，她是多么意气风发，不可一世？</p>

“再来一次，你还会推开那扇门吗？”</p>

安静了，黑暗里，只剩下一声质问。</p>

抱住她的身影松开她，质问她，然后走进了黑暗。</p>

“现在，你还会推门吗？”</p>

千灯亮起，光点斑斓的尽头，幽暗的青铜门静静矗立。</p>

“传闻白玉海下孤星煞，这里是沧明洲的最低点，是真正的无底深渊，你觉得这里有什么？”</p>

“族老们说，这里是上古神战的遗迹，青铜门后，是神明的陵墓！这里葬着百万年前战死的神。”</p>

“他们说神尸散发着无尽的怨恨，为了防止这些遗恨污染世界，先祖们将其封印在沧明洲的最深处，这里是灾厄。可我不觉得，你呢？”</p>

身后，一个人走了上来，灵湘儿不认识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p>

那人一身黑色龙袍，从言辞身形来看，这是一位龙族血裔。</p>

可除了这个，她什么也看不出来。他的身上好像有一层纱，一层怎么也看不透的黑纱。</p>

“怎么？都走到这里了，不打算进去看看吗？”</p>

■■——</p>

青铜门后传来难以言述的声音，灵湘儿感受到了熟悉的呼唤。</p>

身体不自觉动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青铜门。</p>

当那双手搭在门环上时，身后的黑暗和她的影子连在一起，朝着更深处蔓延。</p>

“对，就是这样，■■在召唤你，回应■，打开■”</p>

“嗯？”</p>

黑袍人愣了愣，因为那双手没有推门。</p>

“你为什么不推门？”</p>

灵湘儿看着他，表情似乎在说：为什么要推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