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雁的归处，不是诗歌远方，是五脏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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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老爹宽慰卿予，“小林大人，你莫急。”</p>

“林府这么大的家业，你兄长在世时，又清正节俭，你好好想想，府中前些年攒的银子，可是存在了哪里？”</p>

她笑了笑，前些年，林府进项大，可开支更大。</p>

林府藏书的月涯楼，汇集了天下卷帙浩繁的孤本与藏书。</p>

而哥哥的和光阁里，则珍藏了数不清的金石古董，钟鼎彝器与碑碣石刻。</p>

那都是从林太公时候起，林府的历任家主，不计资费收集来的。</p>

可惜，一次抄家，一把火，一切都没有了。</p>

再加上东临王领兵出征北匈国那五年，因为战事吃紧，哥哥作为文官之首，和天下士子的领袖，他带头将家资都捐给了国库。</p>

卿予明白，对哥哥而言，天下安，则百姓才不会那么苦。</p>

那笔捐赠，有数十万两银子之巨，就连月涯楼与和光阁的藏品也卖掉了不少。</p>

只有田产与铺子，哥哥给她全都留下了。他说，“予儿呀，以后你出嫁，才会有足够的钱财傍身。”</p>

丰厚的嫁妆，是一个女子的底气。</p>

嫁出去的女儿家，有足够的钱财傍身，才不会被夫家轻视，就算倒霉到有一日，夫无德，子不孝，也能安稳的过余生。</p>

“至于林府，哥哥会为了你，守好他。”</p>

卿予明白，哥哥选择留在林府，是为了让她永远有一个归处。</p>

哥哥不在了，如今的她，也是长安林府的第四任家主了。</p>

“言尚书不知，北匈国战事吃紧时，兄长把能捐的财物都捐给国家了。所以，就算抄家，相信朝廷也没多少油水可捞。”卿予淡然道。</p>

言老爹愣了一瞬，眼中多了许多敬佩，</p>

“的确，林大人在位时为国为民，殚精竭虑！”</p>

他颇有些动容，不再满口官腔，</p>

“小林大人呀，我倒是有个主意。林家本是冤案，才会毁于火海。你大可以去面君，向圣上陈情。只要他同意，既可以让国库出资继续修建林府，还能给予你一定抚恤。”</p>

年初盘点国库及所有账目，作为户部尚书的他，也向李皓宇详细的奏明此事。</p>

结果，皇帝坐于御座上，良久无言，对他的话恍若未闻。</p>

言尚书明白，他这样，明显是不会为自己之前千金买笑的冲动负责了。</p>

卿予摆了摆手，拒绝了言老爹的提议。</p>

作为林家子孙，她 绝不能摧眉折腰。</p>

她不会去找皇帝。找了皇帝，再要些抚恤，林府那所谓的风骨长存就要变无存了。</p>

再说，她躲那个暴君都来不及，何谈还要去求他。</p>

如今偌大林府的这一半雕梁画栋，一半残砖烂瓦，才真的见证了林家人曾经遭受过的不白之冤。</p>

“唉，老夫明白，小林大人不想与圣上再生纠葛。”言老爹叹了一口气。</p>

卿予向他告辞，然后离开了户部。</p>

走在朱雀长街，人流熙攘，她的心头，却颇为沉重。</p>

今日的她，入了宝山，却空手而归。</p>

穷，这可真是风月人间的一件惆怅事呀。</p>

回到林府，已近酉时。</p>

卿予奔波了一天，除了早上的几口粥，还没吃饭。她去了厨房，想寻个胡饼来垫垫肚子。</p>

她吸了吸鼻息，“什么味道？好香！”</p>

娟娘正守着炉膛在添火，抬起头来，“今儿那个崔逖在后院捡到一只大雁。</p>

他说，“这只大雁落单了，绝不愿意独活，那不如我们把它安葬在林大人和孩子们的五脏庙中。”</p>

卿予惊诧的睁大了眼睛。</p>

这大雁飞那么高，怎么掉下来的？</p>

这个崔逖，又如何得知大雁不愿意独活？</p>

娟娘从锅里舀出来只雁腿，又给她端来了米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