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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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予端坐于公署的大堂内，手持从吏部取来的官员名册，与账本子一道细细核对。</p>

十天功夫下来，长安城内上下有两千多官吏与显贵，收缴了不过三万两银子，</p>

上到以白家国公爷为首的太后外戚，下到翰林院编修，三分之一的官员竟装聋作哑，对此置之不理。</p>

卿予知道，这些人藐视的，不是皇权，而是她这个时时被弹劾牝鸡司晨的女大学士罢了。</p>

那些率先缴纳银子的，多是一些品阶稍低，为人老实的官员。</p>

也有部分日常擅于阿谀奉承的，缴纳银票的同时，也一起递上来了不少的美人画像。</p>

卿予撑着脸，反复翻看着账本。</p>

眼下，她是先去啃白家这块最硬的骨头，达到以儆效尤的作用？</p>

还是先想办法从其他官员的手里把银子给追上来呢？</p>

这样一来，所有人银子都交了，只剩下白家孤掌难鸣，到最后也只能选择妥协。</p>

可眼下难以破局之处，就在于那些官员瞧着皇帝外祖家的动静。</p>

白家不交银子，他们也不会低头，料定卿予一介女流，拿他们无可奈何。</p>

而白氏的两位国舅爷却放出话来，只要朝中所有官员交够了银两，他们自然也会分文不少的缴纳。</p>

这样一来，双方都有恃无恐，相互借力，让卿予好似面对了一局死棋。</p>

“小林大人，此时愁眉深锁，可是遇到棘手的事了？”</p>

和蔼可亲的声音从檐下传来，一位精神矍铄的黑袍老者出现在大堂外。</p>

卿予忙起身，把周老太傅请进屋。</p>

此时，案台上的名册和账本摆放得满满当当。</p>

周老太傅用眼角余光一看，瞥到了账本上的总额，便对卿予眼下需要应对的局面了然于胸。</p>

他热心的问道，“小予儿，这收缴银子的差事，可是不知从何下手哇？”</p>

卿予朝着老头儿笑着摇头，这局死棋，并非全无破绽。</p>

她朗朗回答，——</p>

“谢太傅美意，先从哪家下手，下官已有了主意。”</p>

卿予回到案台前，兴致盎然的抓起笔，把所有未缴纳银子的官员姓名，都写到了字条上。</p>

再把所有纸条都打乱了，混在一起，然后当着周老太傅的面，伸出纤纤十指，闭目从中里摸出一张纸条。</p>

“咳咳！这等大事，你竟然抓阄决定？”</p>

老头儿瞧着卿予玩心大发的模样，不由得瞪大眼睛，一阵咳嗽。</p>

见过了卿予兄长的惊世才华，他也深信卿予得到了几分衣钵传承。</p>

只是感慨道，——</p>

“当年你兄长说东临王是长安城第一纨绔，还说你是长安城第一顽劣，如今依老臣看，你兄长所言不虚呀。”</p>

卿予顽皮一笑，“太傅谬赞！且看我第一个清算的官员是谁？”</p>

她举着手里的字条，拖长声音念道，“翰林院编修韩镛。”</p>

老头儿着急的跺跺脚，“这韩镛不过一个清贵文臣，无父无母，又是独身，一月能开支几何？”</p>

“要知道长安城居住的诸多王侯公卿，家资巨万，皆奢靡无度。”</p>

他又继续热心的给卿予出着主意，“你要想给皇帝小儿交差，怎么也得从这些人家里收缴银子呀。”</p>

“太傅言之有理。”</p>

卿予又促狭一笑，再次闭上眼睛，伸手从纸堆里摸出一张字条。</p>

“让我看看，这次又是何许人也？——哦，国公府白闻柳。”</p>

卿予暗暗笑道，摸到了国公爷白闻柳的名字，也算是天意吧。</p>

拿下白家，她才不必与朝中那么多官员一个个的去周旋。</p>

若那样，不得累死她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