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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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狗皇帝遁逃的背影，卿予心里并不痛快。</p>

她曾经恨过，恨不得自己的少年郎就死在边疆。</p>

那样，她为他守一辈子也可以，为他殉情也行，总好过一生错付，如今却还要被只李狗纠缠不放，还怎么也躲不掉。</p>

等院子里彻底清净了。卿予收敛了思绪，提了灯出门去东边院子看崔逖。</p>

朦胧的月色下，东院黑漆漆一片。</p>

她上前抬手，叩了叩这扇紧闭的门扉。</p>

良久，里面才传来一声带着睡意的声音，“祁墨，你这小子这么晚了还不睡呀？”</p>

“这里有药，内服外用的皆有。你自己开门来取。”</p>

卿予压低声音，把牛皮纸包放在崔逖门前，提着灯笼又往听雪斋去了。</p>

……</p>

马车上，克奉赶着车，一脸沮丧。</p>

适才透过门扉，明明瞧见主子和娘娘只穿着中衣，已经熄灯安寝了，可怎么又是刺客，又是走水的？</p>

可怜他这细胳膊细腿，还得驾着马车，在凛冽寒风中往皇宫里赶。</p>

唉，克奉长叹了一声。</p>

“克奉，朕难受！”</p>

他正胡思乱想，只听到马车里皇帝隐忍又痛苦的一声低吟传来。</p>

他“咻”的一声，收了辔头。忙钻入车厢来。</p>

就见皇帝一张脸绯红，软弱无力的瘫在引枕上。他抬手一摸，吓得大喊起来，“快，先行禁军，快去传太医到紫宸殿候着！”</p>

取过小几上的茶水，喂皇帝喝了一口，克奉钻出马车，坐到车辕处，不住的挥鞭，让马儿加快脚程。</p>

浑浑噩噩中，李皓宇又在做梦了。</p>

策马在长安官道上，风雪弥漫前路，模糊了天与地的界限。</p>

城廓遥遥在望，连绵成灰蒙蒙一片。那是千年帝都，汇聚了天下政令的长安城，也是他这十个月远在行营里日夜所思的地方。</p>

白玉骢奋力扬起马蹄，在雪地里留下一行蹄迹。</p>

他勒住金辔头，让马儿收慢了蹄子。</p>

克奉带着卫队，好不容易才追上来。</p>

“王爷，请您上马车吧。”克奉快哭了。</p>

“父皇和言官们，不是要外放本王三年吗？怎么不到十个月就唤本王回来了。那些臣子怎么不聒噪了？”</p>

他抓着辔头，放马悠然而行。</p>

一袭白裘大氅，兜帽遮住他额头，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雪白的皮肤。薄薄的唇暴露在凉意彻骨的风雪中，添了一抹肆意的红。</p>

前一刻他归心似箭，如今长安在望，风雪漫天，想着阖宫的人在等他，他倒是不急了。</p>

“主子，您离开京城，叶少谷主就将镇西侯公子的劣迹传遍长安。那孙果虽然跛了一只脚，却未得半分同情，更是被京城贵女厌恶。国舅爷盯着御史台翻出孙公子诸多旧案，皆是些难以言说的丑事。镇西侯上表祈罪，带子卸甲归田。”</p>

克奉一脸欢喜。</p>

“这些事，我早知道了。”</p>

他行了半日路，神情恹恹。</p>

当日领头弹劾他的人，正是卿予哥哥林大学士与谏议大夫。</p>

两个人，一人是心爱姑娘的兄长，一人是六哥的表姨父。他要是对这两人下手，也会伤了至亲的心上人和兄长。</p>

算了，小爷大人有大量，不与他们计较。</p>

“克奉，你说我是不是胸怀如海。”t他向克奉自夸道。</p>

“殿下，奴才求您了，快上马车吧。这天寒地冻的，太后要责罚奴才了。”</p>

克奉为了迎接主子，宽大的车厢布置得干净香暖，置了软榻靠枕。驱策的四匹骏马也是精细挑选出来的。再三恳求，终于伺候他进了金漆马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