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2章 忠魂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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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予回到正殿，凝神思考，然后下笔千言，洋洋洒洒，从国家大义，百姓民生，民族一统的方方面面，都逐一阐述。</p>

及至收笔，花了不到一个时辰，她自恃甚高，果然人在才思奔涌时，就容易写出千古文章。</p>

揉了揉自己酸酸的手腕，卿予继续伏案，将《讨李寒星檄文》又誊抄了十张。</p>

最后又给李寒星写下一封信，——</p>

“六哥哥，虽然我们自小一道长大，可此番我下笔，不为私怨，只有一颗为天下的公心。若兄长还在，也必然会以怜悯黎民苦楚，驱除外敌为首要己任。……”</p>

写下这么多信，卿予压抑的心，终于得到片刻纾解。</p>

接下来，就是要把信送出去。给李寒星的好送，以自己的名义，让弓弩手射出去就行。可要送到长安给周太傅，依旧以长安林府的名义，告知天下，却是一个不小的难题。</p>

她去偏殿，找随军的几位文大人商议。</p>

几个文官皆为卿予的胸怀叹服，这等奇女子，不嫁皇帝，不做皇家人，却依旧不被个人恩怨裹挟，她敢为天下先，为天下公，为天下人而挺身而出，仗义执言。</p>

“林大人，此番下官愿意亲自送信回长安。沿路顺道走访各路郡守与当地知名大儒，让天下读书人明白，所谓正义之战，皆应以百姓为先。”</p>

一名眉目清秀端正的年轻官员，从几名巍巍老臣中站出来，朝卿予豪气的一拱手，清俊的眉眼中饱含热血与正义。</p>

原诚是武城当地人，科举不第，时任城中县令的文书一职。当时李寒星撤离武城时，县令领着夫人，衙役都跟着反了出去。只有他留了下来。</p>

“原大人高义，请受我一礼。”</p>

卿予朝原尘深深一揖。此去长安，沿路有藩王战乱不断，因为世道乱了，还会有山贼，盗匪，流民，兼之武城守卫匮乏，也派不出兵力护送。</p>

此去北上，不是一条坦途。搞不好，就会是粉身碎骨的深渊，是一去不回的不归路。</p>

原诚郑重的从卿予手里接过信，然后头也不回的跨出门槛。</p>

卿予目送他的背影在月洞门处消失，撑了大半天的身子，只觉得疲累，她去院子里，打水洗漱下，回到地铺上倒头就睡。</p>

不管不顾大睡一觉后，天已擦黑，外面的正殿寂静无声。</p>

看来李皓宇还在与武官们一道指挥武城的防御。</p>

日子一天天延续下去，倏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近两月。</p>

边疆递过来的消息，皆是捷报，但武城的形势，因为南安王军队的猛烈进攻，却日趋严峻。</p>

守城的兵员从最初的一万人，锐减到如今的三千人。整个城墙，被刀砍斧凿，投石机猛砸，显得坑坑洼洼，甚至有一次，半夜城门被巨木撞开，虽然军民一心，但还是被一队几百人的骑兵突破进来。</p>

李皓宇亲自领着他的贴身亲卫，将闯入武城的骑兵斩杀殆尽。但这一战，依旧死伤无辜百姓上百人。</p>

卿予做不了太多，却只能被迫成为这场兄弟相争的见证者。</p>

她给李寒星的信，如石沉大海，这也不奇怪。要知道这天下成王败寇，没有人会蠢笨到，会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p>

这一日，夜深了。</p>

初秋接连几场秋雨，驱散了燥热，因为晌午后歇了一觉，卿予在被褥上辗转好几个时辰，好不容易有一丝睡意，又听到正殿里传来一些声音与响动。</p>

她本就是和衣睡下，此时起身来，推开门，一眼就看到那张深色的檀木椅上，端坐的年轻帝王。</p>

李皓宇眉眼深邃，神色隽肃，身上甲胄未褪，此时正提笔批复着密折。</p>

许久未见，他瘦了，眼下隐约有一丝青色的暗影。</p>

卿予放轻脚步，走过去，默不作声，将桌上空空的茶碗蓄了半盏热茶。</p>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