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武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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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灵娘子，安哥这打坐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我就不跟他打招呼了，等他醒了你跟他说一声，我回长安了，等粮食够了，再过来，那边离开久了不合适，这几天晒了几千斤鱼干，我拉走三千斤，你们就不用送了，稍过一段时间再过来，到时候看看东市西市有没有什么稀罕玩意儿，给你俩带上一些。”</p>

灵儿：“好的，狗叔，你自管回去就好，我会跟师父说的。”</p>

小蝶：“狗叔慢走。”</p>

冯二奎：“张郎君，一路小心些。”</p>

狗子：“回吧，下午早早的就能到长安了。”</p>

一众人目送着狗子五人赶着牛车远去，冯二奎带着两个孩子回到院子。</p>

冯二奎：“你俩去学堂吧，这时辰也不早了。”</p>

小蝶：“阿爷，你们上工太早了，吵的我睡不着。”</p>

冯二奎：“这还早啊，现在天热，上工当然要早一些，冬天的时候，天天可以睡懒觉，这时候当然要多做一些。”</p>

小蝶：“哎，跟你说不通，我还是去上学吧。”</p>

灵儿：“你就别抱怨了，中午回来补补觉就是了。”</p>

这一上午，林限之看到不停点头的小蝶，满心满肺全是无奈，叫不醒，根本叫不醒，这灵儿也是，一开始还好，等后半段，也加入了点头大军，后来干脆都不装了，直接趴下呼呼大睡起来，小蝶半眯的眼睛看到灵儿趴在桌子上睡觉，还流着晶莹的口水，有样学样，也趴着睡着了。</p>

坐在上面的林老头看着两个孩子，手臂拄着桌面，用力搓了许久的额头，显然这不是第一次了，小孩子睡不醒，是真的睡不醒，第一次打瞌睡的时候，想了几次办法，根本不管用，后来就算了，学一点是一点吧，学不好，后面慢慢再一点一点教。中午吃饭的时候问过闺女，这几天前院上工早，两个孩子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早早就起来，现在前院的房子差不多快封顶了，等再忙几天，封上瓦，再盖上院墙，就不会这么吵了。到时候再好好教他们吧，其他几个小孩子也是一样的情况，读书读久了不停的点头。正在林大夫子头疼之际，陈木匠从院子里跟林限之招了招手，林限之看了一眼睡的呼呼的几个小孩子，起身到院子里。</p>

林限之：“怎么了，陈大匠？”</p>

陈木匠：“那边尤老弟说，想问问夫子，有几个孩子过来了，能不能也来求学？”</p>

林限之：“尤老倔呢？”</p>

陈木匠：“外面呢。”</p>

林限之：“走，看一下去。”</p>

跟着陈木匠到学堂外，尤老倔站在院子门口，看着林限之出来，赶忙迎上来。</p>

尤老倔：“林夫子。”</p>

林限之：“怎么了，老倔？”</p>

尤老倔：“这不嘛，在我那些干活的小子，家里有几个孩子想来学堂也跟着夫子做学问，就托我来问问夫子的意思。”</p>

林限之：“这个事，我可以答应你一部分，不能答应全部。”</p>

尤老倔：“夫子说说，答应一部分是何意思。”</p>

林限之：“这里空的桌椅有的是，来这学，没问题，这是可以答应的一部分，不能答应的一部分是，这里的一切都是人家灵儿师父的，不能来几个坏小子，又是毁桌子，又是踹椅子的，笔墨纸砚什么的你们得自己想办法，我有什么书，都会领着他们读，想读什么别的没有的书，肯定是没有的，明白了吧。”</p>

尤老倔：“明白，就是花钱的事，自己想办法，不花钱的，跟着夫子一起。”</p>

林限之：“你这么说，也对，反正你嘱咐好他们就行，至于他们上不上心学呢，我也是不会管着的，能学多少是多少吧。”</p>

尤老倔：“多谢夫子，我这就跟他们说去。”尤老倔跟林限之见个礼，转身走了。</p>

陈木匠：“林夫子说话是真有学问，我就没想到这一层。”</p>

林限之：“这算什么学问，见的坏家伙多了而已。”</p>

陈木匠：“哈哈，不论如何，也算学到些做人的道理。”</p>

林限之：“事先说点丑话，总比到时候埋怨强，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p>

陈木匠：“这个之呀也的我也不懂，枉费你这几句词儿了。”</p>

林限之：“你也来学堂学学，不收你束修。”</p>

陈木匠：“东家说过这事，我得等等，小儿子自己先学几天吧，这些活我得盯着呢，那几个嘴上没毛的不牢靠。过些时候我再来。”</p>

林限之：“哈哈，别拉不下来面皮就行。”</p>

陈木匠：“你跟东家说话一个口气，都怕我这老棺材瓤子面皮薄，实话说，这做学问，没什么拉不下脸的，想想那些有学问的，都是名门望族，咱这些下等人能学点贵族老爷的本事，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呀。”</p>

林限之：“对呀，做学问是很奢侈的事情。不跟你多聊了，那些小崽子睡这么久了，得叫起来读书了。”</p>

陈木匠：“这么好的光景，舍得让他们睡觉？”</p>

林限之：“这个真的没办法，头疼好几天了，几岁的奶娃娃，一读书眼睛就打架，哎，真是叫不醒啊。”</p>

陈木匠：“也对，几岁的孩子除了玩，别的什么都不会，有点活让他们干，还不够捣乱的，我家那小子就是，一眼没看着拿着我刨子就把我刮好的桌子腿给刨花了。”</p>

林限之：“由着他们吧，玩不了几年咯。”听着声音远去，陈木匠也回过神来，缓步回到边上的临时作坊。</p>

坡上，</p>

十几个女人在一边的棚子旁忙碌着，仔细的摘着青菜的枯叶，稍微黄点的没丢掉，看样子都是苦日子</p>

牙婆：“彩蝶娘子，这几天没什么活计，这吃饭都觉得心慌呢。”</p>

彩蝶：“呵呵，没事，前几天也累了些，等师父醒了，会有安排的。现在做做饭，也不算闲着了。”</p>

牙婆：“彩蝶娘子说的是，这盖房打桌咱是不会的，老身这年纪去拓砖坯实在是吃不消，反正没什么别的事，吃过饭食，弄些缝缝补补的女红吧，也当给咱们打发时间了。”</p>

彩蝶：“这个呀，我那还有几匹布，张郎君从长安带过来的，说给两个小的扯的，现在天热小孩子也穿不了什么长衣，先给几位娘子做身短打吧，我看你们的身上都还是厚的。”</p>

牙婆：“不合适，不合适，来到这都是白吃白喝的，再要娘子家的布匹，不合适。”</p>

彩蝶：“不必客气这个，我也知道你们，家里活不下去才这样的，谁不想安安稳稳的过活，可兵荒马乱，缺衣少食，能帮衬一下就帮衬一下。”</p>

牙婆：“是啊，多亏娘子收留，不然这孤儿寡母的，没几天好活。”</p>

彩蝶：“这是师父的意思。”</p>

牙婆：“先生恩德。这几天怎么没见先生走动。”</p>

彩蝶：“灵娘子说，师父在修行，可能过几天就出来了。”说话的时候灵儿和小蝶回来了，后面还跟了其他几个小孩子。</p>

彩蝶：“今天回来这么早？”</p>

灵儿：“夫子说，让我等吃了饭多休息，下午不要再睡了。”</p>

彩蝶：“没事，咱们早点吃饭，下午再学。”</p>

小蝶：“吃啥？”</p>

彩蝶：“蒸了饼子和菜，看你现在胖成什么样子了。”</p>

牙婆：“胖了好看，蝶娘子多水灵。”</p>

彩蝶：“牙婆你就别夸她了，这一冬天吃了多少好东西。”</p>

小蝶：“没肉吗？”</p>

彩蝶：“这么多人，去哪里弄这么多肉？”</p>

灵儿：“走，去嚼牛肉干去。”</p>

彩蝶：“这就吃饭了，下午去学堂的时候再吃牛肉干。”</p>

灵儿：“行，下午再吃。小蝶，去喂兔子。”</p>

小蝶：“好，昨天数了数，是不是又多了？”</p>

灵儿：“我数不明白，反正别管多少，多喂点草就对了。”</p>

小蝶：“一起去看兔子。”几个小孩子全跑兔子井那围着，叽叽喳喳。</p>

牙婆：“你家小娘子养的好呀。”</p>

彩蝶：“也就是师父来了这里，孩子才有点样子的。”</p>

牙婆：“恩，是。”</p>

彩蝶：“之前也是忍饥挨饿的，孩子小，能吃的少，面黄肌瘦，天天喊饿，咱这做娘的没本事，再怎么抓挠也将将够过活，二子在家的时候能给打点野食，不在的时候总是亏嘴的。”</p>

牙婆：“恩，是。”</p>

彩蝶：“看师父的意思，应该是有了在这长久待下去的打算了，建了学堂，置办了产业，灵娘子蒙学也不是一年半年的事。”</p>

牙婆：“恩，是。”</p>

彩蝶：“若是家里没了活路，留下多少有口吃的。”</p>

牙婆：“我愿意不作数啊，这也不能一直有活干，咱白吃几顿已经觉得亏欠了先生，留下是愿意的，怕耽误事啊。”</p>

彩蝶：“我明白，走一步算一步吧，二子说师父让陈大匠建个大的工坊，肯定需要很多人的，到时看看能给你们谋个差事不，别的不说，吃口饭，想来应该不难，我看些位娘子都不是懒惰人。”</p>

牙婆：“彩蝶娘子说的是，围着那些糙汉子，做些缝补浣洗也够糊口了。我年纪大了，倒是不用想这么远，这些老邻老舍的小娘子，多都没有什么依靠，还是得找个营生的。”</p>

彩蝶：“也不能这么说，年纪大了，更得找个好地方过活，守着自己人，肯定要顺一些的。这几天没事，去见见你家孙孙没。”</p>

牙婆：“去了，跟着尤老哥，孩子的野性少了许多，比荒山野岭的干缺德事长进多了。”</p>

彩蝶：“少年人，一腔子热血，想闯荡闯荡。”</p>

牙婆：“跟那几个莽汉，闯不出名堂的。”</p>

彩蝶：“牙婆看事通透，想必家学颇为深厚吧。”</p>

牙婆：“不敢不敢，早年间跟着家大人贩皮货，东奔西行，见的事多，自然就会多想一些。”</p>

彩蝶：“有见识总归是好的，喊他们吃饭吧，天热的紧，就别等正午再吃了。”</p>

牙婆：“好，列娘子去喊他们，在家时节谁敢想一日三食啊。”</p>

列娘：“好嘞。”</p>

彩蝶：“师父说这群汉子出力多，不吃饱干不好活，不差这两口吃的。”</p>

牙婆：“先生心胸广大，生平少见。”</p>

彩蝶：“好了牙婆，不要说师父了，让娘子们发木盘吧。”</p>

牙婆：“好嘞，放饭咯！”</p>

彩蝶：“孩子们，来吃饭了。”</p>

小蝶：“来咯！”几个孩子快速的跑过来，领一个木盘，排着队打起了饭菜。</p>

远处一队人缓缓过来，为首是一个骑马的官员，其余人步行跟着，人人佩刀，来到人群前停下。</p>

武有三：“谁是你们的头头？”</p>

冯二奎赶紧上前答话：“官爷，我是冯二奎，这附近是我的庄子。敢问官爷，有何事需要小的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