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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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怎能妄自菲薄呢。”</p>

莫长老笑眯眯地踏上甲板，长河与落烟也跟着飞身登上船。</p>

玖茴走了两步，见跟他们一起的少年还呆呆站在原地，小声道：“快跟我来。”</p>

这么大的飞舟，她从没坐过，而且还不要钱，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p>

少年犹豫片刻，还是别别扭扭跟在玖茴身后，踏着问星门为新徒搭的云梯，低着头往上走。</p>

“这个新师弟面皮有点薄啊。”</p>

长河抱着剑，在落烟耳边小声道：“这需要多练练。”</p>

“年轻人嘛，总是要面子……”</p>

落烟话音未落，就见新师妹一边在云梯上走，一边笑容灿烂的与问星门的人互相见礼，仿佛已经跟人认识了好多年似的。</p>

“也……也有年轻人不那么好面子。”</p>

落烟摸了摸鼻子。</p>

“多谢青恒道友。”</p>

踏上甲板，玖茴拱手对青恒灿烂一笑。</p>

“不、不客气。”</p>

青恒红着耳尖拱手还礼：“你我两宗本就相邻，互相照应是应该的。”</p>

“新师妹虽未拜师，但已有我门派风范。”</p>

落烟感慨：“我们出息了，竟然帮宗门招到这么好的弟子。”</p>

“师父，新师妹姓甚名谁？”</p>

长河问莫长老。</p>

莫长老：“……”</p>

他好像忘记问那小友的名字。</p>

“师姐，我叫玖茴。”</p>

玖茴把脑袋凑了过来，还是那笑眯眯的模样：“不过我无父无母，吃着全村人的饭长大，所以没有姓。”</p>

“啊……”</p>

落烟愣了愣，才结结巴巴开口：“这个名、名真好听。”</p>

看着新师妹的笑容，又想到她从小无父无母，落烟离家出走多年的良心开始痛起来。</p>

她可真该死。</p>

玖茴笑容更加灿烂：“谢谢师姐。”</p>

她扭头看向蓝袍少年：“不知这位同门名讳？”</p>

“我名祉猷。”</p>

少年抬起头，玖茴看清了他的长相，剑眉星目、玉质金相，眼神里有种初出家门的清澈。</p>

“止油？”</p>

玖茴干笑：“挺好的名字。”</p>

好不好听另说，至少有新意。</p>

“祉，福禄者。</p>

猷，谋略也。”</p>

长河摇头晃脑解释：“小师弟这名字取得好。”</p>

可惜家里长辈走得早，资质奇差，即使靠着家中长辈的遗书，也无其他门派收留，最后只有他们望舒阁愿意收留他。</p>

谈话间问星门的飞舟已经缓缓腾空，玖茴在甲板上发现了玉鸾的身影，见问星门其他人在与她说话，便没有过去打扰。</p>

飞舟越升越高，即将没入云层中时，忽然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飓风，竟硬生生把巨大的飞舟卷成两段，玖茴刚顺手抓住某样东西，就被刮飞出去。</p>

摔在地上时，玖茴跟被她抓住袖子的人，在地上咕噜噜打了几个滚，一头扎进水沟中。</p>

“我的新衣服！”</p>

玖茴抹了一把脸上的稀泥，低头看着满是泥泞的裙衫，心疼得直抽气。</p>

她的衣服！</p>

她的新衣服！</p>

焦婶婶为了她能漂漂亮亮出门，连夜赶制的新衣服！</p>

她愤怒地看向四周，地上躺着几个痛苦哀嚎的普通人，其中一人正是之前为她指路的少年郎。</p>

他口鼻往外流着血，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满是尘土。</p>

玖茴连忙跑到少年郎身边：“你怎么样？”</p>

少年郎艰难睁开眼睛，眼前的少女满脸泥土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他仍旧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p>

“姑、姑娘……”</p>

仅仅两个字，又让他吐出大口鲜血。</p>

他眼神黯淡地看向远房，那里有他的家。</p>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一个寿命仅几十载的普通人，如何能承受这样的重击。</p>

可惜出门前，母亲特意跟他说过，要给他炖一只大鹅，让他早点回家。</p>

现在他回不去，母亲该有多难过啊。</p>

玖茴从收纳戒里倒出一粒药丸塞进少年郎口中，塞完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泥，她偷偷看了眼少年郎嘴角粘上的泥，心虚地把手背在身后。</p>

“我……”</p>

一道黑影闪过，玖茴察觉好像升天了。</p>

不对，是被人掐着脖子升天了。</p>

掐着她的人穿着一身黑袍，袍尾绣着血红的纹路，一看就不像是名门正派。</p>

“银籍，我早跟你说过，你敢伤她一份，我就要屠尽天下人。”</p>

黑袍踩着飞剑悬立半空，眼神冷漠地看向一艘停立云层中的飞舟：“我数三下，你如果不出来，我就掐死她。”</p>

玖茴：“啊？！”</p>

不是，你是不是有什么脑疾？</p>

你们恩怨情仇跟我有什么关系？!</p>

“一。”</p>

飞舟没有动静。</p>

“二。”</p>

飞舟仍旧没有动静，四周的修仙者已经皆已掏出法器，把黑袍包围得密不透风，但是碍于他手里掐着一个浑身都是泥的小姑娘，谁也不敢动手。</p>

玖茴见他们神气凝重，猜测黑袍可能十分难对付。</p>

“瞧瞧，口口声声守护天下的银籍真人，可不愿为你这种低贱的普通人露面。”</p>

黑袍低下头，看清自己掐住脖子的人竟然满身脏泥，加之哆哆嗦嗦的无能模样实在让他厌烦，把她重重扔到剑尾，指尖微点，一道金光化作细绳缠绕住玖茴的脖子。</p>

细绳越收越紧，黑袍见这人即使吓得浑身发抖也不敢挣扎，再也不愿多看一眼，而是把眼神投向飞舟：“三……”</p>

“魔头住手！”</p>

五位持剑男女自舟上飞身而出：“你与银籍真人的恩怨为何要牵连他无辜之人？！”</p>

“既然不愿牵扯他人，为何银籍要藏头露尾不敢出来？”</p>

五位持剑男女里，为首的是一位红衣女子，她看着黑袍：“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银籍真人根本不在这里？！”</p>

风把黑袍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他傲立寒剑的姿态很是霸气，但众人只觉得尴尬。</p>

最后还是黑袍自己打破了尴尬：“藏头露尾的鼠辈，今日我就要杀尽这满城的人，让……”</p>

噗——嗤！</p>

一把刀深深插在了他的腰上。</p>

那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刀。</p>

一把锈迹斑斑甚至钝得卷角的杀猪刀。</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