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平平无奇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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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想要她成为新一代的不死树，它想要毁掉整个世间门。</p>

“世间门纵有种种不好，但也有种种的好。”</p>

玖茴理直气壮：“我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做不了影响天下的决定。”</p>

“我明白了。”</p>

黑鸦跳出玖茴的怀抱：“不想做甘木就不做。”</p>

“不死树与不死草只有一字之差，差别不大。”</p>

见长辈不责怪自己，玖茴瞬间门恢复了活力，她笑嘻嘻地贴了过去：“吴伯，这么不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呀？”</p>

“这些东西拿去，都是他们让我交给你的。”</p>

黑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它扔给玖茴一个大大的包袱，挥着翅膀跳到房梁上：“在外面若是待得不开心，就回村子来，近几日我们又找到了一个灵矿，你还能回来帮我们开采灵石。”</p>

“这次抢的哪个妖族的灵矿？”</p>

玖茴脚尖一点，跟着飞上房梁，贴着黑鸦坐着。</p>

“熊族对我们不敬，笑纳他们一条灵矿，算什么抢。”</p>

黑鸦见她又黏了过来，扇了扇翅膀：“有什么事就传信给长辈解决，蠢货才单枪匹马去解决问题。”</p>

“嗯嗯。”</p>

玖茴乖乖点头。</p>

“明白就好。”</p>

黑鸦看着她，沉默片刻后道：“我该走了。”</p>

“吴伯。”</p>

玖茴拽了拽它翅尖的羽毛：“你别走，你再给我讲讲跟熊族的事。”</p>

黑鸦知道，她是耍赖不想它离开。</p>

它跳下房梁：“你去被窝里躺好，我给你慢慢讲。”</p>

“谢谢吴伯，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p>

玖茴给自己使了一个清洁咒，乖乖躺进被窝，眼巴巴看它：“我躺好啦!”</p>

看着她这副模样，黑鸦想起十几年前，三岁的小韭菜也是这样乖乖躺在被窝里，拉着他的袖子，让他讲人间门界的故事。</p>

“前些日子，有熊族的妖见你焦婶婶独自在外，以为她软弱好欺……”</p>

“他肯定被焦婶婶打成了狗熊。”</p>

“他逃回去以后，带了族内的长老前来报仇。”</p>

“我知道我知道，肯定又被我们村揍回去啦！”</p>

黑鸦讲故事是平铺直叙，但因为有玖茴的一唱一和，总能讲出混乱起伏的效果。</p>

把得到灵矿的经过讲完，玖茴已经沉沉睡了过去。</p>

黑鸦静静站在床头，直到天际亮出鱼肚白，它才伸出翅膀，凝结出一个五百年修为的灵力球，轻轻输入玖茴的内丹，又放了一个锦囊在她枕边。</p>

它眼神严肃地收回翅膀，孩子出门在外，做长辈的担心她受其他妖欺负，趁她不注意送她五百年修为，不算溺爱。</p>

长辈担心孩子钱不够花，多给她一些灵石，就更不算溺爱了。</p>

黑鸦跳出窗户，展翅欲飞时，见到隔壁院落的房门打开了。</p>

它跳到篱笆上，看着从房门里走出来的祉猷，没有发出声响。</p>

它还记得小韭菜说过，这个小师弟无父无母，无人关爱。</p>

一人一鸟四目相对，祉猷低头整理了一下腰间门挂着的玉佩。</p>

灵气纯粹，五官正气，身负瑞气霞光，这是一个有巨大功德的人。</p>

庙里塑了金身的神像，与之相比都显得黯淡。</p>

“您……要吃鱼干么？”</p>

祉猷端了一盘鱼干到它面前。</p>

啪嗒。</p>

黑鸦翅膀里掉出一个锦囊，落在祉猷端着的盘子里。</p>

“呱。”</p>

这是长辈给晚辈的见面礼。</p>

它看了看盘子里的鱼干，竟然是上好的皎鱼？</p>

把鱼干全部装走，它满意地点了点头，张开翅膀飞离望舒阁，消失在云海深处。</p>

祉猷拿起锦囊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灵石与一件防御法器，法器样式小巧可爱，很像长辈为了逗小孩开心，特意准备的小玩意儿。</p>

“吴伯……”</p>

玖茴从床上坐起身，屋子里寂静得没有丝毫声响，她看着从窗户缝隙溜进来的阳光，怔怔愣了片刻的神，才注意到枕边的锦囊。</p>

打开锦囊，里面装着近百万的灵石，还有十件极品防御法器。</p>

她捧着锦囊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吴伯果然又嘴硬心软了。</p>

这可是虽然会在她犯错时狠心揍她，但也会绷着脸偷偷想办法哄她的吴伯。</p>

黑鸦回到村子，落地后化为一个身着黑袍的中年男子。</p>

坐在村口下棋的卜大爷与龙大爷见他面无表情地回来了，吓得手里的棋子都掉了。</p>

“老黑，你这么早就回来了？”</p>

卜大爷有些害怕他的冷脸：“小韭菜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p>

“你不是会占卜？”</p>

黑鸦面无表情地看他。</p>

“关心则乱，占卜也有不准的时候。”</p>

卜大爷厚着脸皮嘿嘿一笑，“你快跟我们说说。”</p>

“她一个十八岁的小妖，敢去杀赤泉，就是你们这群不懂事的老东西惯出来的胆子。”</p>

看着卜大爷嬉皮笑脸的模样，黑鸦就觉得心头火起，孩子舍不得打骂，骂这群老东西他可没有半点顾虑：“活了一万多岁也没长进，还不如把你炖了给小玖做肥料！”</p>

卜大爷缩着脖子道：“我年纪大了，炖出来的汤太苦，小韭菜肯定不爱喝。”</p>

“小韭菜没什么大事，她身边那个小师弟有几分本事，给她喂了不少月华。”</p>

黑鸦骂完卜大爷，又瞪向龙大爷：“还有心思下棋，小玖莽撞的性格，就是随了你！”</p>

他看了眼棋盘：“小玖那手破棋艺，也是随了你！”</p>

骂完两人，黑鸦拂袖就走。</p>

走过村边的池塘，一只青蛙从池中跳了出来，被黑鸦一脚踹了回去。</p>

“离他远点。”</p>

龙大爷拉着卜大爷往草丛里缩了缩：“我怀疑这会儿狗从他面前路过，都要被扇几巴掌。”</p>

到了晚上，等所有人都回来以后，龙大爷与卜大爷从黑鸦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小韭菜不愿成为新一代的甘木。</p>

听着黑鸦把玖茴的话重复了一遍，龙大爷站起身，老泪纵横道：“孩子想做什么就什么，做甘木也没什么好。”</p>

焦婶婶跟着站起身：“还有两三个月就到夏天了，我回去给孩子多做几身夏衣。”</p>

村长爷爷拄着拐棍，慢悠悠叹息一声：“我早就有所预料。”</p>

小韭菜小时候虽偶有调皮，但却很讨人喜欢，她走过街头，蹿过巷尾，吃过东家的面条，尝过西家的栗子糕，那些人类看到她，总是笑眯眯地叫她小玖儿。</p>

她看过太过美好与温暖，自然也无法因一己私利，视夺走天下生灵性命的天灾为无物。</p>

他至今还记得，当年玖茴走丢了，他找到她时，她被一个穿着补丁的妇人抱在怀里，妇人抱着她边走边打听谁家丢了孩子，而玖茴则捧着一个比她脸还大的水果啃得满脸汁水，见他来了都舍不得丢手。</p>

“这样也好，也好。”</p>

村长扬起苍老的脸，看着艳阳高照的晴空。</p>

“哼。”</p>

黑鸦冷哼了一声，他虽然面色不好看，却没有反驳村长的话。</p>

“你也别绷着脸装模作样了。”</p>

村长笑呵呵地看他：“你若真不高兴，哪还有心思坐在这里跟我们说这些，心里高兴就笑，我们又不会取笑你。”</p>

“谁说我高兴了？”</p>

黑鸦冷声道：“你们就惯着她吧。”</p>

村长笑而不语，这话说得，好像整个村里，谁没惯过孩子似的。</p>

“也不知道小韭菜的钱够不够花，这次去杀赤泉，一定弄坏了不少防御法器。”</p>

村长装模作样念叨道：“唉，孩子独自在外奔波，多可怜啊。”</p>

“灵石我给了，防御法器我也给了，你们让我捎的东西也全交给她了。”</p>

黑鸦知道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深吸一口气：“村长，我只是替小玖心疼。”</p>

“有失有得，世间门万事皆有缘法。</p>

你又怎知这是失去，而不是得到？”</p>

村长笑了笑：“我曾亲眼见到建木断裂，目睹扶桑树神灭。</p>

高高在上的神物，何尝不是天命之下的棋子？”</p>

“养孩子嘛，也不指望她出人头地，能快活地活着，比什么都强。”</p>

村长拍了拍黑鸦：“你说对不对？”</p>

黑鸦沉默片刻:“我当然知道，孩子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p>

“我们应该高兴，亲手养出来的孩子，看得见世间门红尘喜怒哀乐，分得清善恶。”</p>

村长轻声道:“天命以万物为蝼蚁草芥，蝼蚁却可有鸿鹄之志。”</p>

“对！</p>

就是这样的。”</p>

玖茴站在花树下，跟师兄师姐们分享自己要来三十万灵石的经过：“当时魔族公主离我们就十几步远的距离，差点就打起来了。”</p>

“后来呢？”</p>

“后来她就被银籍真人放走了。”</p>

玖茴摇头：“简直乱成一锅粥。”</p>

“小师妹。”</p>

落烟语重心长：“你一定要记住，日后若有男人靠美色勾引你，那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p>

祉猷抬头看向落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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