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谎言 他撒的谎又多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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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老家怎么了？”</p>

玖茴不解：“这有什么不对？”</p>

“修行之人要斩断红尘情缘才能踏入大道，你偷偷回老家，不怕玉阁主责罚？”</p>

十一压低声音，“这事我们就当你没提过，以后别提了。”</p>

“我们宗门没有这个规矩。”</p>

玖茴摆手：“全宗门都知道我要回老家，他们还准备了礼物让我一起带回去。”</p>

“贵宗门行事倒是挺特别。”</p>

十一心情复杂，他想起自己离开家时才八岁，他拜入宗门已经有三十年，从未回过家，也没跟家人通过信。</p>

他甚至有些记不清父亲与母亲长什么模样，只知道拜入宗门那日，母亲为他换上了一身新衣服，沉默寡言的父亲一直牵着他的手舍不得放开。</p>

踏上宗门飞舟离开问仙城时，父亲与母亲好像追着飞舟在跑，只是飞舟飞得太快太高，他很快就看不见他们的身影。</p>

三十年在修真界不算长，但足够让一个八岁的幼童，忘记父母清晰的模样。</p>

“玖茴你的老家在哪里？”</p>

冲动之下，十一开口问道：“我老家在天鹤城，若是你顺路经过，可不可以帮我去看看我的二老？”</p>

南砜扭过头，装作没有听见十一的话。</p>

“天鹤城？”</p>

玖茴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p>

“若是不顺路便罢了。”</p>

十一尴尬笑道：“过了这么多年，二老怕是已经忘记了我。”</p>

“顺路，肯定顺路。”</p>

玖茴夹了一块大排骨啃着：“我只是觉得这个城的名字有些耳熟。”</p>

“从问仙城回宗门时，我们在这座城住过一夜。”</p>

祉猷小声提醒。</p>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p>

玖茴点头：“我还在城里遇到一个字写得特别丑的小孩儿，一条小黄狗。”</p>

其他的事，她倒没跟两人说。</p>

“真的？”</p>

十一喜出望外：“天鹤城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妖邪作乱？”</p>

天鹤城贫穷偏远，没有宗门庇护，他最担心的就是有邪魔伤害城中的百姓。</p>

“我去的时候，一切都还好。”</p>

玖茴擦干净嘴角：“你若是有什么需要转交的，就先准备好，出门前我会来取。”</p>

十一扭头看南砜，南砜仍是一副失聪失明的模样，仿佛已经变成一座无知无觉的雕像。</p>

“多谢。”</p>

十一站起身，朝玖茴深深一揖：“玖茴姑娘，多谢！”</p>

“顺手的事，不用那么客气。”</p>

玖茴笑眯眯摆手。</p>

十一坐下后，一个劲儿把排骨往玖茴碗里夹，南砜看着玖茴碗里冒尖的排骨，再看大碗里剩下的菜头：“……”</p>

“玖茴，你还喜欢吃什么？”</p>

把所有排骨都夹给玖茴后，十一殷切道：“我现在就去给你买。”</p>

南砜：“……”</p>

他开始怀疑，再在桃林城待一段时间，十一会不会背叛师门，跑去望舒阁当弟子？</p>

“谢谢，够了够了，今天我跟祉猷吃过午食才出的门。”</p>

虽说已经吃过午食，但玖茴仍旧把满满一碗排骨吃得干干净净：“我与祉猷离开的这段时日，桃林城的百姓就有劳二位道友了。”</p>

“请你放心，我肯定以命……”</p>

“咳！”</p>

玖茴打断十一的话：“这种话可别瞎说，桃林城的护城大阵会一直开着，你们平日多注意城池附近就好。”</p>

九天宗的弟子平时肯定不爱看话本，话本里说“肯定以命相护”</p>

“除非我死，肯定不会如何如何”</p>

的角色，往往活不到最后。</p>

所以这种话不能说，不吉利。</p>

下午太阳大，玖茴懒得出门，于是霸占了店铺里的摇椅，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p>

南砜在柜台上拨着算盘，默默看着十一一会儿给玖茴端茶送水，一会儿给玖茴削水果剥干果壳，比卖身小厮还要狗腿。</p>

十一天资好，但因为年幼性格不沉稳，受过好几次处罚。</p>

南砜心里明白，身为九天宗掌派弟子，他应该阻拦十一私下向凡尘亲人传讯的行为，可是他不忍心。</p>

或许是在桃林城待的这二十多天里，他也染上了桃林城百姓的人气儿了吧。</p>

他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但他想放纵一次。</p>

门口有个赤着脚，偷偷溜出来玩的小孩。</p>

被大人发现拎在手里后，发出嗷嗷的哭嚎声。</p>

大人发现他光干嚎不流泪，气得在他屁屁上面拍了两下，小孩嚎哭得更加厉害了。</p>

南砜看向十一，至少让十一的双亲知道，十一在九天宗过得很好。</p>

太阳渐渐西移，玖茴从睡梦中醒来，她揉了揉眼睛，扭头见祉猷在帮南砜他们整理货架，站起身道：“是不是到吃晚饭的时候了？”</p>

“对对对，该吃晚饭了。”</p>

这会儿就算玖茴说太阳是方的，十一也能点头应和：“玖茴与祉猷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p>

“不知道，先出去看看。”</p>

玖茴掏出照月镜，对着镜子把有些歪斜的发钗整理好，歪歪斜斜走到祉猷身边。</p>

祉猷伸手扶住她手臂：“睡太久，头晕了？”</p>

“有点。”</p>

玖茴扭了扭脖子，走到店铺外，看着把半边天空都映红的晚霞，眯眼笑道：“真好看啊。”</p>

南砜关上店铺门：“走吧，去吃饭。”</p>

“我听说江边有位老板在卖烤鱼，味道特别好。”</p>

十一凑到玖茴跟前：“玖茴，要不我们去尝尝。”</p>

“好啊好啊。”</p>

玖茴点头。</p>

南砜看了眼玖茴与祉猷，他还记得上次两人在师尊设宴款待时，说不喜鱼的腥膻。</p>

“烤鱼跟清蒸鱼不同。”</p>

祉猷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一本正经道：“烤鱼鲜香可口，我们都爱吃。”</p>

南砜：“……”</p>

他选择相信，因为相信会让他快乐。</p>

夏天的河风都是热的，玖茴远远就闻到了烤鱼味，待他们走近烤鱼摊，玖茴发现烤鱼的人竟然是宋老板。</p>

“宋老板，烤鱼来一条，再来两碗冰汤圆。”</p>

“好嘞。”</p>

宋老板举着刀，动作麻利地从桶里抓起一条活鱼，开膛破肚去鳞，她抬头见到玖茴，未语先笑：“玖茴姑娘，好久未见到您了，您快……”</p>

她看到玖茴身后的南砜与十一，脸色一变。</p>

“宋老板，给我们做两条烤鱼，四碗冰汤圆。”</p>

玖茴伸手摁住南砜的手臂，脸上的笑容不变：“一条烤鱼微辣，一条烤鱼香辣，多谢。”</p>

“好。”</p>

宋老板拿刀的手微微一抖，白着脸低下头。</p>

“南砜。”</p>

玖茴回头看南砜：“宋老板在我们桃林城做了好几年的汤圆，城里百姓都爱她做的那一口，你跟十一也尝尝她的手艺。”</p>

“她是……”</p>

“难道你不相信我的口味？”</p>

玖茴没有松开摁着南砜手臂的手：“南砜，无论谁吃了宋老板做的汤圆，都要夸一声好。”</p>

“好。”</p>

南砜缓缓放下手，凝神看了宋老板一眼：“既然玖茴你说好，那我跟十一就暂且相信你。”</p>

十一看了看南砜，又看了看玖茴，跑到桌边掏出帕子把长凳擦了一遍：“玖茴、师兄、祉猷，你们快来坐。”</p>

四人落座后，南砜压低声音道：“你们望舒阁真是胆大包天，今日是我还好，若是其他人发现，你们有没有想过后果？”</p>

“宋老板身上，有我们望舒阁的玉牌。”</p>

玖茴倒了一杯茶，亲手端到南砜手里：“就当她是我们望舒阁的御兽。”</p>

“御兽要与修士结血契，你这个借口骗骗普通修士还好，修为高深的修士一眼就能看出来。”</p>

南砜隐隐觉得有些头疼：“我怕她会给你们惹来麻烦。”</p>

“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p>

玖茴举起茶杯，以茶敬南砜：“我相信南砜你不是通风报信的小人。”</p>

南砜把茶水一饮而尽，板着脸道：“我今天是来吃烤鱼的，其他什么都不知道。”</p>

烤鱼上桌时，南砜发现他们这一桌的两条鱼格外大，冰汤圆也比别人多。</p>

他看了眼缩在角落不敢吱声的宋老板，揉了揉额头。</p>

这辈子他撒的谎，都没有在桃林城一个月撒的多。</p>

用完晚饭，宋老板不愿意收钱，玖茴道：“宋老板，今天是别人请客，你不用帮我省钱，该收的必须收。”</p>

“他们俩在东街开了个铺子，最近两个月都会在，宋老板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们。”</p>

玖茴笑了笑：“南砜与十一都是信得过的人。”</p>

“谢谢玖茴姑娘。”</p>

宋老板见南砜与十一确实没有向她动手的意思，大着胆子收了十一递过来的碎银子，她小声道：“近两日有陌生人在城门外出没，姑娘与郎君出城时，一定要多加小心。”</p>

“多谢宋老板告知。”</p>

玖茴点了点头，转身对南砜与十一道：“我跟祉猷先回去了，过几日再来。”</p>

“玖茴，我在店里等你，你千万别忘了。”</p>

十一把玖茴与祉猷送到城门口，直到两人走远，才小心翼翼看向南砜：“师兄……”</p>

“我什么都不知道。”</p>

南砜移开视线：“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p>

“谢谢师兄！”</p>

十一大喜：“等回了宗门，我一定好好修炼。”</p>

南砜在心底叹息。</p>

他撒的谎又多了一个。</p>

“请出来吧。”</p>

玖茴与祉猷御剑飞了一会儿，玖茴停下飞剑，转身望向半空中：“不知是哪位？”</p>

空中浮起巨大的漩涡，一个极其美艳的女子，从漩涡中显露身形。</p>

玖茴歪头看着来人：“魔后娘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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