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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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宗。</p>

“仙尊，弟子无能，未能找到妖族之地，但弟子打听到一个十分有用的消息。”</p>

“说。”</p>

“妖界少主已于一年之前离开妖界，到了人间界，甚至有可能潜入了宗门之中。”</p>

步庭看着回话的弟子，眉梢微动：“从何处得来的消息？”</p>

“有一小妖在凡间作恶，被其同族发现后，它害怕被妖族追杀，于是潜伏在人类城池中。</p>

我们这次出门，刚好遇到他卖假药骗人，就把它抓了起来。”</p>

弟子解释：“此妖生性贪婪胆小，为了保住小命，把知道的事全都说了出来。”</p>

“它此刻在何处？”</p>

“弟子已经把它押回了宗门，仙尊您可要审问它？”</p>

步庭微微点头：“把长老们也请过来。”</p>

没有闭关的长老们被请到了正殿，他们看着地上跪着的妖怪，不太明白步庭叫他们过来的用意。</p>

“妖界少主潜入人间界之事，是真是假？”</p>

步庭高坐宗主之位，低头看着地上丑陋的妖怪。</p>

“小的不敢撒谎，此事千真万确。”</p>

被这么多修为高深的仙修盯着，妖怪抖如筛糠：“妖族少主行事十分霸道嚣张，整个妖族见到她，都十分恐惧。</p>

传言说，就算是长相讨喜的食铁兽幼崽从她面前路过，都要挨她两巴掌。”</p>

“说重点。”</p>

步庭打断他对妖族少主无用的描述：“妖族之地藏在何处？”</p>

“小的不知。”</p>

妖怪怕惹得仙修们不满，连忙解释：“要进入妖族之地，必须要有妖族的令牌。</p>

很多妖自出生就生活在妖族之地，从未离开过妖族。</p>

在妖族之外开智修成的妖，若是有作恶的行为，也无法被妖族接纳。”</p>

“如此说来，妖族倒是没有伤害人族之意。”</p>

一位长老满意点头：“难怪这些年，在外作恶的妖族渐少。”</p>

步庭追问：“你既不能进入妖族，为何会知道妖族少主的消息？”</p>

“小的前些日子遇到一个妖族出来的妖，从他身上打听来的。”</p>

妖怪深深后悔：“若不是骗了那妖的银子，小的也不会被同族追捕。”</p>

众长老这才明白，原来这妖不仅在人间作恶，连妖族的钱也要骗。</p>

大长老问：“妖族少主是男是女，修为如何，跟脚又是什么？”</p>

“跟脚这种东西，哪是小的这等普通小妖能够知晓的。”</p>

妖怪连忙挤出讨好的笑容：“小的只知道少主是名女子，其修为高深，其他族群的少主都不是她的对手。</p>

传言她相貌丑得震撼人心，能止妖族小儿夜啼。”</p>

“她若当真如此丑陋不堪，出门在外岂不是很容易引起他人注意？”</p>

大长老不信这话：“你这小妖，莫要编撰这等荒诞的谎言。”</p>

“并非小的撒谎，很多妖都这么说。”</p>

妖怪急道，他想保住小命，就必须要提供出有价值的消息：“但凡妖族少主出没，众妖皆慌乱躲避，这是妖族众所周知的事，小的若有撒谎就天打雷劈。”</p>

“妖族这些年一直低调安分，妖族少主却在去年潜入人间界。”</p>

大长老想起去年镇星楼天下浩劫将至的那个预言，难道妖族是为了这个预言而来？</p>

“人海茫茫，从何处寻觅这个妖族少主？”</p>

其他长老也都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p>

“妖族少主若想获得有用的消息，必然会潜入各大宗门弟子之中。”</p>

步庭抬手制止了众人的议论纷纷：“先从大宗门查起，妖族少主身份高贵，肯定不会忍气吞声待在势微力弱的宗门中。”</p>

长老们纷纷点头：“宗主所言有理，这等嚣张跋扈令众妖惧怕的少主，定然不愿意在小宗门受委屈。”</p>

“祉猷，祉猷，前面有人成亲，我们快去抢喜糖！”</p>

玖茴与祉猷刚进入天鹤城，就看到迎亲队伍路过，赶紧拽着祉猷挤进人堆，蹭新人的喜气。</p>

她有丰富的抢喜糖经验，很快就抢到了一捧喜糖。</p>

因为她长得讨喜，迎亲客使还多给了她一个红封。</p>

虽然红封里只有十二文钱，但谁会嫌弃可爱的小钱钱呢？</p>

玖茴说了好几句祝福的话，拉着祉猷退出人群，揣着十二文钱去旁边糖糕摊子买了两个糖糕，与祉猷一人一个捧着吃了起来。</p>

“好好吃。”</p>

玖茴瞪大眼睛，把祉猷拖回糖糕摊：“老板，再给我来两个。”</p>

“好嘞。”</p>

老板把炸好的糖糕从油锅里捞出来，用荷叶包好递给玖茴：“听姑娘的口音，不是我们天鹤城的人吧？”</p>

“老板耳朵真厉害。”</p>

玖茴付了钱，捧着糖糕吃了一大口：“不过你手艺更厉害。”</p>

做吃食生意的人，哪个不喜欢被食客夸奖手艺好？</p>

老板被玖茴夸得眉飞色舞：“这是我家祖传的手艺，谁吃了都要说好。”</p>

她利落地翻转着油锅里的糖糕：“姑娘是来我们天鹤城探亲还是访友的？”</p>

“我有事需要途径此地，朋友就托我帮他送一封信。”</p>

玖茴对老板笑得乖巧讨喜：“老板，您可知道城里做豆腐的罗老七一家？”</p>

“我那朋友离乡几十年，已经不太记得罗老七住在哪条街。</p>

他只记得罗老七家是做豆腐的，做的豆腐还很有名。”</p>

若是一个陌生壮汉开口打听当地的住户，大多人在不明白对方来意前，肯定会出言掩饰一翻。</p>

可问话的是面貌讨喜的小姑娘，大多人都会下意识降低防备。</p>

老板娘想也不想道：“知道知道，不过罗老七这几日生了病，卖豆腐的是他儿子与儿媳。</p>

他们家的豆腐摊就摆在梧桐街，姑娘你去梧桐街问问。”</p>

“谢谢老板，您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不知他家有没有小孩？”</p>

玖茴问：“我贸然上门，空着手去也不太好，若是他家有小孩，劳您再帮我炸几个糖糕，我再买些干果上门，也就不失礼了。”</p>

“有有有，罗老七家有个七八岁大的孙儿。”</p>

老板又炸了几个糖糕卖给玖茴。</p>

玖茴得到了十一家中的消息，老板赚了卖糖糕的钱，大家都很满意。</p>

离糖糕摊远了，玖茴小声对祉猷道：“学会如何向普通人打听消息了没？”</p>

祉猷想了想：“利益交换？”</p>

“这种小交易，算不上什么利益交换。”</p>

玖茴摇了摇手指，“先肯定对方安生立本的本领，再以实际行动支持，是最快降低对方防备心的方法。”</p>

“大家都是在红尘俗世讨生活的普通人，他人一句简单的肯定，就会带来足够的快乐。”</p>

玖茴用手帕擦去嘴角的糖霜：“利益虽动人，但情亦拨人心。”</p>

“不过老板炸的糖糕是真好吃啊。”</p>

玖茴摸了摸肚子：“下次来的时候，我们多买一些，用食盒带回去给村里人尝尝。”</p>

“好。”</p>

祉猷回头看了眼糖糕摊方向，情亦动人心？</p>

两人打听到梧桐街的方向，在豆腐摊找到一对中年夫妇。</p>

豆腐已经卖完了，但他们面色却有些愁苦，脸上不见半点笑意。</p>

见到玖茴与祉猷站在他们摊前，妇人勉强挤出笑意：“姑娘，郎君，豆腐已经卖完了，两位明日再来吧。”</p>

“我们不买豆腐。”</p>

玖茴摇头：“我是来帮朋友送信的。”</p>

“送信？”</p>

妇人疑惑地回头看自家夫君，他们家世代都住在天鹤城，会有谁给他们送信？</p>

中年男人警惕地看着这对衣着讲究的男女：“你们是何人，替谁送信，又给谁送信？”</p>

“我替十一送信，收信人是罗七与吴珍。”</p>

玖茴从纳戒里取出一封信，递到中年男人面前。</p>

男人与妇人却不看那封信，他们见玖茴从虚空中摸出一封信，连连赔礼：“小人不知仙人身份，多有冒犯，请仙人恕罪。”</p>

“起来。”</p>

见他们谨小慎微的模样，玖茴伸手扶住满脸惊恐的妇人：“罗七与吴珍是不是你们的亲人？”</p>

“回仙人的话，正是家父家母的名讳。”</p>

男人读过几年书，大着胆子瞅了一眼信封，见上面确实写着他父母的名字，忍不住问：“仙人，不知这位十一是哪位高人？”</p>

玖茴看着中年男人，轻轻叹息一声：“你今年年岁几何？”</p>

“小的……小的三十有一。”</p>

男人不知玖茴为何会问这种问题，他怯怯看了玖茴一眼，不敢多说一个字。</p>

“走吧。”</p>

玖茴把信放回纳戒：“你的父母应该还记得十一是谁。”</p>

夫妇不敢拒绝，乖乖把玖茴与祉猷带回了自己家。</p>

刚进院门，玖茴就闻到苦涩的药味。</p>

男人胆怯解释：“仙人，家父生了病，正在家中休养。”</p>

“汪汪汪汪汪！”</p>

屋内传出犬吠声，很快一条大黄狗便从屋子里蹿了出来。</p>

蹿到一半，它突然浑身僵硬，连迈在空中的狗腿都停滞在了半空中。</p>

“哟，这不是大黄吗？”</p>

玖茴看着这只僵硬的大黄狗，轻笑出声：“一年不见，长大了不少，嘬嘬嘬嘬嘬，过来。”</p>

“唔……”</p>

大黄迈着顺拐的步伐，一步一步慢慢挪到玖茴面前，四肢往地上一扑，摆出了一个艰难的五体投地姿势。</p>

夫妇见到自家的大黄如此听话，以为是仙人之姿惊到了大黄，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不愧是仙人，连他们家的狗，都对他们如此尊敬。</p>

“看来小孩儿把你养得很好，这一身的小肥肉。”</p>

玖茴揉了揉狗头，对它道：“我来找罗老七，替一个人送信。”</p>

大黄摇了摇尾巴，从地上爬起来带着玖茴与祉猷往屋里走。</p>

罗家院落收拾得很干净，走进屋内，才发现屋子里有些昏暗。</p>

一个老妇人坐在床边，默默垂着泪。</p>

“三十年了……”</p>

“不知我的十一，我的十一……可好……”</p>

床上的老人头发稀疏，说话有些含含糊糊，应该是病得糊涂了。</p>

“汪汪。”</p>

大黄叫了一声，终于让垂泪的老妇人注意到玖茴与祉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