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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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皎皎，村口大树下，五人一排，跪得整整齐齐，三家的家主站在不远处，大气也不敢吭。</p>

“出去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p>

吴伯踱着步，停在玖茴面前：“我让你带他们去人间界，你把他们带去了哪？”</p>

玖茴小声道：“是……是魔界公主把我们强掳去的。”</p>

“你们五个，难道还打不过一个魔界公主？！”</p>

吴伯压根不相信玖茴的借口，他冷哼一声：“如果你们五个真如此没用，就给我好好呆在山里，修炼个几百年再出去。”</p>

玖茴默默垂下脑袋，不敢与吴伯对视。</p>

“怎么不说话了？”</p>

吴伯举起戒尺，玖茴吓得缩了缩脖子，吴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现在知道怕了？”</p>

他把戒尺背在身后，又是生气又是无奈：“你带着他们四个，跑去魔族杀魔王，让新魔王继位，你这是想干什么，想要统一族吗？”</p>

玖茴赶紧摇头：“吴伯，我不敢。”</p>

“幸而你还知道不敢，但你做的，尽是挨雷劈的事！”</p>

吴伯叹息一声：“我知道你是不忍心魔族继续伤害人族，才会冒险杀死老魔王，可你有没有想过，介入魔族与人族的因果，会给你带来麻烦？”</p>

“老魔王要喝我的血，我杀他是为了反抗，不算因果的。”</p>

玖茴小声道：“如果沙椤葭不掳我们去魔界，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们只是屈服命运的安排。”</p>

其他妖跟着点头。</p>

“还敢狡辩！”</p>

吴伯手中的戒尺敲在树干上，吓得玖茴抖了抖，就连最倔强的孔苍南，在吴伯面前也不敢大声吭气。</p>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敢跟命运玩这种小聪明。”</p>

吴伯气到：“若是命运那么容易被蒙蔽，我们妖族又何必在此处隐居这么多年？”</p>

“难道是我们妖族怕了人族或是魔族？”</p>

吴伯越说越气：“手伸出来！”</p>

“吴长老，快过年了！”</p>

余漓鼓足勇气，红着脸结结巴巴道“人族有习俗，过年不打……不打孩子的。”</p>

“那是人族的规矩，与我们妖族无干。”</p>

吴伯用戒尺指着玖茴：“手，拿出来！”</p>

“长老，是晚辈劝阻少主不力，晚辈亦有过错，请长老绕过少主，晚辈愿意替少主受惩罚。”</p>

白砚见吴伯似乎要动真格，连忙道：“错在晚辈没有行劝诫之责，少主无错。”</p>

“这白茶花能抗得住几下揍？”</p>

孔苍南把手拦到玖茴面前：“要打就打我。”</p>

吴伯见这几个孩子虽然吵吵嚷嚷，但明显比一月前更加亲近的模样，心里明白，背着大人一起偷偷干坏事，永远是小孩子们增进友谊的最好方式。</p>

“她身为少主，领长辈的命令带你们去人间界，结果却带你们到魔族杀了魔王，你们有什么错？”</p>

吴伯高高举起戒尺，就向玖茴手心拍去。</p>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盖在了玖茴手心上，戒尺砸在了这只手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p>

祉猷看了看手背，又看了看吴伯手中看起来十分吓人的戒尺。</p>

好像……一点也不疼。</p>

“她这么大的人，你们一个个都惯着她，是想把她惯成什么样子？！”</p>

吴伯面无表情地收回戒尺：“余漓、孔苍南、白砚都回去，祉猷与玖茴跟我进来！”</p>

余漓怕玖茴被吴伯关上门打，鼓足勇气想跟上去，被自家长辈一把拎走。</p>

上荒村长老要教孩子，他们谁敢去打扰？</p>

吴伯走在前面，玖茴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其他长辈，长辈们纷纷撇开头，老黑发起火来，他们谁也不敢惹。</p>

“祉猷，你的手怎么样？”</p>

玖茴拉过祉猷的手，掀开袖子看他手背。</p>

祉猷的手背白净，指甲剪得整整齐齐，上面连一丝红印都没有。</p>

“祉猷，你这具身体……竟然这么抗揍？”</p>

玖茴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确定祉猷没有受伤，放下心来。</p>

“吴伯他没有用……”</p>

“嘀嘀咕咕说些什么？”</p>

吴伯转头瞪两人：“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p>

玖茴赶紧闭嘴。</p>

进了屋，不等吴伯发话，玖茴啪叽一声跪下：“吴伯，我知道错了。”</p>

“又来这一招，连蠢老龙都不吃你这一套了。”</p>

吴伯见祉猷要跟着跪，伸手拦住他：“她要跪就让她跪着，你别跟着她学这种无赖性子。”</p>

“吴伯。”</p>

祉猷沉默许久：“地上太凉了。”</p>

吴伯憋气半天：“本以为你能看住她的性子，没想到是个助纣为虐的，行了，都起来站好。”</p>

“谢谢吴伯。”</p>

玖茴向吴伯讨好一笑。</p>

“不要嬉皮笑脸。”</p>

吴伯掏出一本书，砸到玖茴怀里：“这本书闹得沸沸扬扬，也是你干的？”</p>

玖茴把书藏进袖子里：“我只是拿钱支持了一下大师兄的写作梦想……”</p>

“再编，你再继续编！”</p>

吴伯冷笑：“难道这个话本里的沐岐与布亭都只是凑巧？”</p>

玖茴乖乖低头不敢说话。</p>

“小玖。”</p>

吴伯看她乖巧的模样，叹息道：“天命无常，你我皆是天命之下的蝼蚁，我知你是为木栖出气，可你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p>

木栖？</p>

祉猷不解地看着玖茴，当年为天下而死的不死树，与玖茴究竟是何等关系？</p>

“人、妖、魔本是足鼎立，若因你打破平衡，所有的因果就会因你而起。”</p>

吴伯眼中泄露出几丝心疼：“你还这么小，如何能去承担这些事？”</p>

“吴伯，我都明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