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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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不是没想过和离，但她爱极了陆敏，离不开对方，又怕旁人闲话，只能隐忍不发。</p>

陆敏升任高都郡守的那一年，又纳了一名叫齐眉的美妾。</p>

齐眉是陆敏下属送的，不仅名字起得很有意思，人也长得很美，陆敏一眼就被迷住了，之后更是打破惯例，连续好几</p>

个月外出必带着齐眉。</p>

“某日，我父正与美妾吟唱时，正念到既荐巫山枕，又奉齐眉食，我母忽然牵着我冲过去，质问我父。”</p>

两人提着灯出了城门，顺人潮来到河边，河面早已星星点点泛起亮光，若银河落到地上。</p>

陆惟说话的语气甚至与这隆重节日毫不违和，依旧平和清亮，徐徐道来，像是在讲别人家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故事。</p>

然而故事里的人，却已经到了绝望的地步。</p>

杨氏问陆敏，能不能遣散妾室，两人好好过日子。</p>

陆敏莫名其妙，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p>

他们早已为此事吵过许多回，昔年那些风花雪月，杨氏记得，陆敏却不记得了。</p>

或者说，他就算记得，也不想记得了。</p>

在他看来，杨氏的要求很是无理取闹，也不合时宜。</p>

杨氏很平静，在得到陆敏的回答之后也没有变色，仿佛早已料到，她只是抄起陆敏面前案上切肉的刀，刺向惊愕的陆敏。</p>

陆敏一时反应不及，被削中手臂，血流如注，但他毕竟是男人，反应得快，当杨氏第二刀下来的时候，他伸手去抓杨氏的手，让小刀没法再落下。</p>

周围的人惊吓四散，陆敏劈手夺过刀，将杨氏推到在地，怒骂道，你疯了？！</p>

杨氏冷冷一笑，没有再去跟陆敏纠缠，转而扭头抓起旁边斫花木的小斧子。</p>

这一回，她没有劈向陆敏，而是劈向旁边已经被吓愣了的儿子陆惟。</p>

杨氏原是准备杀了陆敏再同归于尽，但发现想法行不通之后，她的斧头直接就劈在陆惟后颈，眼看着鲜血狂喷，儿子惨叫倒地，杨氏面色煞白，到底是没忍心再下手一次，便将斧子扔了，一头撞向旁边的树干。</p>

这一撞，决绝惨烈，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自然人也就没了。</p>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杨氏冲过去，死在当场。</p>

陆惟道：“听他们说，那斧头就劈在我骨头上，他们没敢硬拔，恰好当时的名医孟清商路过，方才救了我一命。”</p>

公主静静听罢：“那年你几岁？”</p>

陆惟：“三岁出头，四岁不到。”</p>

公主：“难怪后来陆惟升官回京，我没听见这桩秘闻，想来是被陆家掩盖下来了？”</p>

陆惟：“一家主母发狂杀夫不成又杀子，最后还触树而亡，这能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陆家对外都说先母病逝了，我父经过这件事，自然也视我如雠寇。”</p>

因为陆敏看见陆惟，就总会想起噩梦般的那一天，想起发狂的杨氏。</p>

两人将荷花灯托在手上，公主拿起灯中蜡烛，将连接树枝手柄的棉线烧断，再把蜡烛放进去，灯就可以在水面漂浮。</p>

河中许多花灯，都是这样做的。</p>

也有人折了小船，将蜡烛安在船上再推远。</p>

夜里的风不大，但也将水面吹得微微晃动，有些河灯很快就被水波打湿沉下去，也有些左摇右摆，愣是能在河上越飘越远，连烛光</p>

也还亮着。</p>

公主起了点童心（），</p>

（），</p>

看谁的能“存活”</p>

更久。</p>

“你方才许愿了吗？”</p>

她问陆惟。</p>

说话间，陆惟那盏河灯的光灭了，公主的却还在往前面漂。</p>

陆惟道：“没有。”</p>

他从来就不相信什么神仙许愿。</p>

但公主道：“没关系，我帮你的一起许了。”</p>

陆惟诧异：“一盏灯可以许两个人的愿望？”</p>

公主：“不行，所以我只许了你的，没许我的。”</p>

陆惟这下子是真有点好奇了：“殿下帮我许了什么愿望？”</p>

公主戏谑道：“我就希望，陆郎以后不要故意再讲这种悲惨的往事，来博取我的同情爱怜了。”</p>

陆惟：……</p>

幽光夜色中，两人四目相对。</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