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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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玉碗注意到，博阳公主几乎一直喊她“长公主”</p>

，而非像皇帝那样的“阿姊”</p>

。</p>

时过境迁，地位相易，当年跟在父兄后面来到京城，怯生生的少女长大了，自然也就有了自己的心思，</p>

这长安城内，几乎人人都有自己复杂曲折的心思，博阳公主也不例外。</p>

章玉碗笑了一下，她是不愿意出风头，只想懒散度日，但要是博阳公主主动招惹上来，她也没法低调，否则今日有博阳，明日就会有张三李四。</p>

“博阳，你错啦，柔然人确实善骑射，但骑射和射壶，完全不是一回事儿。”</p>

长公主柔声道，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底气，仿佛在与情郎说话，而非与自家堂妹。</p>

她从旁人那里要来一支箭矢，细细端详抚摸。</p>

“柔然的箭，也没有这样精致，那边物资短缺，经常会从猎物身上回收射出去的箭矢，再循环使用多次，箭头生钝，就磨平了，箭身开裂，就把箭头拔下来重做新的箭矢。”</p>

许多人只当她在介绍柔然的环境有多苦，谢维安却听出其中暗含的血腥弥漫，不由看了她好几眼。</p>

“所以——”</p>

迎着博阳公主的不耐烦，章玉碗笑了笑。</p>

“柔然人的骑射，是用来杀人，不是用来投壶取乐的。”</p>

话音未落！</p>

下一刻，章玉碗捏住手中短小灵巧，专门用来射壶的小箭，从手里抛出去，竟是直接射向博阳公主面门！</p>

博阳公主原是听着章玉碗的说辞，心头不耐烦到了极点，却冷不防对方手中的箭朝自己疾射而来，她怔愣之后惊骇莫名，身体完全反应不过来，别说尖叫声，那一瞬间，连动都动不了，脑子一片空白！</p>

然后，她只觉脑壳一痛，登时惊得魂飞魄散！</p>

别说博阳公主，旁人也都吓了一大跳。</p>

谁也没想到柔柔弱弱的长公主，竟是说出手就出手，行事如此暴烈！</p>

更令人吃惊的是，那小箭准头极好，不仅将博阳公主梳好的漂亮发髻打散了，还直接钉在她身后的柱子上。</p>

以至于博阳公主惊魂未定，还以为自己脑袋与身体已经分家了，面色扭曲，带着哭腔。</p>

“章玉碗，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的！”</p>

满堂寂静，只剩下博阳公主的哭闹声。</p>

所有人屏息凝神，竟是都被长公主这一手给震住了。</p>

若方才她再往下一寸，这箭头入的，怕就是博阳公主的头颅了吧？</p>

博阳公主出言不逊，谢维安好歹还忍让一些，以至于博阳公主产生了一个错觉：长公主也会同样退让。</p>

她的一念之差，直接颜面扫地。</p>

章玉碗的语调依旧很柔和。</p>

“我出塞和亲，是为朝廷，为社稷，为边陲千万百姓，并非能拿来玩笑取乐的事情，博阳，你身为公主，更该知道这一点。</p>

陛下为何在我当日回城时亲迎，非因</p>

我章玉碗一人身份贵重，而是陛下想让天下人知道，固守太平，与开疆拓土，一样重要。</p>

今日你能拿此事玩笑取乐，轻言侮辱，他日就能对攻打柔然，收复故土一事不以为然，所以，这一箭，我是为万千北朝将士教训你，也是代陛下行兄姊之责。</p>

（）”</p>

刘复望着长公主，双目亮晶晶。</p>

殿下好威势，好气魄，咱们北朝原就尚武，是被南朝影响了，方才喜爱那些文绉绉的玩意，我朝长公主，正该如此！</p>

▅[（（）”</p>

这话不是刘复说的，是他身旁的上官葵发出来的感叹。</p>

上官葵意犹未尽，还悄声问刘复：“你不是跟长公主殿下挺熟的么，有没有听说她想找驸马？正巧我家里头上回还说呢，要帮我相看，你看我这样的美少年，长公主殿下喜欢不喜欢？”</p>

刘复：……</p>

他缓缓扭头：“就你？”</p>

上官葵不服气：“我怎么了？我生得不好看？长公主先前嫁的是柔然可汗，柔然人能有什么好看的，她必然还是喜欢我这种，你不帮我就算了，回头我让我娘去探探长公主的口风。”</p>

刘复面无表情：“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长公主的驸马，不说武艺与她相当，起码文才不能差吧，要不然总得有个出彩之处，你哪里出彩了？”</p>

上官葵理直气壮：“我有一张好脸啊！</p>

尚主之后，我爹娘也不用担心我以后一事无成了，爵位不保了，反正可以吃软饭！”</p>

刘复冷笑：“你的脸再好，能比得上陆远明？长公主若想找个美男子，直接找陆远明不是更好？”</p>

上官葵：……</p>

他张了张嘴，似想反驳，却一时想不到词儿。</p>

两人的窃窃私语，影响不到旁人，博阳公主死死盯着章玉碗，那眼神好似要将她吃下。</p>

章玉碗莞尔：“好妹妹，你这是怀恨在心了吗，还是没回过神来？要不然……”</p>

她顺手又拿了一支小箭，吓得淮阳郡王忙出面说情。</p>

“长公主殿下，好阿姊，二姊不懂事，今日也是触景伤情，您就饶了她一回吧！”</p>

义安公主也道：“是呀，阿姊，二姊她只是看见这珍园，想起从前一些事情，故而今日情绪过激。</p>

我们先带她去更衣歇息片刻，再过来为谢相祝寿！”</p>

说罢两人一左一右，拽起博阳公主就要走。</p>

博阳公主还不愿走，义安公主和淮阳郡王却见不得她继续丢人，忙将人强行拉走了。</p>

他们一走，宴会又重新热闹起来。</p>

在场都是人精，只当方才的闹剧从未发生过。</p>

只是过来敬酒的人，除了给谢维安祝寿之外，还特地过来与长公主寒暄行礼，大有长谈架势。</p>

章玉碗不胜其烦，直接笑道：“今日谢相方是主人家，你们莫要弄错人了，我是来陪坐的，不必管我。”</p>

言下之意，她不想应付这些人情往来。</p>

谢维安适时道：“殿下还未逛过这珍园吧，不如我让人带殿下四处走走，正好这园子里许多花都</p>

（）开了。”</p>

又招来自己能言善道的侄女。</p>

“这是臣的侄女榕娘，旁的本事没有，顽皮得很，唯独一张嘴能说出花来，对这珍园也熟悉，若殿下不嫌弃，她可为殿下带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