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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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集团内部的第一年，他是个默默无闻的最低端小弟。</p>

第二年，他得到了小头目的赏识，一边跟犯罪分子周旋，一边悄悄收集证据。</p>

第三年，他被推荐给更高级别的集团领导，然后才渐渐有了涉及机密的权限。</p>

作为一名卧底，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因为暴露就意味着死亡，虽然黎焰整日和犯罪分子混迹在一起，但他的心依旧是和警察以及人民群众站在一起的。</p>

他是一名警察，却比普通警察更加不易。</p>

五年时间，无数次的与死神擦肩，无数次的心理崩溃，自愈，再崩溃，再自愈，其中的不易，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艰难。</p>

在一名又一名人民警察被追封为烈士之后，他们最终取得了胜利，这个罪恶的集团被连根拔起。</p>

黎焰一身伤疤，却幸得命在，可曾经那些画面，那些情节像是刻在他的脑海里了，如同一条条毒蛇啃噬，刺激着他的神经。</p>

有的时候想起某个面孔，他会自问自己当时如果再小心一点，再大胆一点，是不是可以救得了那个人？</p>

某一个瞬间，他会自责为什么要那么懦弱，因为怕暴露自己而错失救人的机会。</p>

午夜梦回，会有曾经亲眼看着死去的受害者流着血泪哭诉，问他明明是警察，为什么不救他们出去，不放他们走？</p>

还有最心碎的画面，就是刚刚梦里那种：看着同事死在眼前，他却必须顾全大局从而无能为力，为什么牺牲的就不是他？</p>

善恶必须分明，但黑与白没有明确的界限，对与错也没有绝对的定义。</p>

刚刚回到阳光下的那段时间，黎焰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自我怀疑中，好几次内疚到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因此还进过两次抢救室。</p>

不仅如此，他还有了草木皆兵的多疑，在人多嘈杂的环境中，精神会不自觉的高度紧张，看任何一张陌生面孔都像犯罪嫌疑人，只恨不得将一切罪恶的可能性都杜绝在最初。</p>

经过近一年的心理辅导和药物治疗，现在的他，窝在这远离繁华喧嚣的熟悉小山村里，表面看上去还算是个正常人了。</p>

但晚上依旧会严重的失眠，多梦，那种做噩梦做到发高烧的情况也时有发生。</p>

他的主治医生说了，这种情况一般不需要药物治疗，醒了之后吹风冷风，冷静一下，一两个小时就会恢复正常。</p>

留在房里的秦悦，始终还是不放心，窗外夜风吹进来有点冷，她想起黎焰刚刚上楼的时候，只套了条短裤，上衣都没穿，应该会冷吧？她抱了床薄薄的夏被上楼。</p>

“黎焰！”</p>

软软的女音将黎焰云游在无尽黑暗中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那穿着睡裙长发披肩的小女人，抱了一床被子从楼梯处走过来。</p>

她先是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点烫呢！你光在这里吹冷风降温也不行啊，受了凉，说不定明天病情会加重呢！”</p>

黎焰摁开旁边暖黄色的夜灯，小女人满眼的关切，他笑了笑：“没事，我身体好，不会受凉。”</p>

然后拉她手臂将人拖进怀里抱着：“陪我待会儿！”</p>

以往从噩梦中醒来，都是一个人面对，无限的孤寂与烦闷，懊悔与内疚，今天有人陪有人关心，这种感觉挺不错。</p>

秦悦还有点儿犯困，被他拉进怀中一起靠在躺椅上之后，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的将小脸贴在他的颈窝。</p>

温香软玉在怀：“冷不冷？”黎焰问。</p>

“嗯，有点儿！”女人的声音依旧娇娇软软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