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皇儒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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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蔡宁睿勾结金王之事。</p>

虽说蔡宁睿自认无人知晓，但金人中认得大蔡文字的人不多。</p>

那日李弘毅父亲觐见金王，而金王恰巧便要寻一位通识蔡文之人。</p>

李弘毅父亲见状，也就顺势推荐了自己的儿子。</p>

而其后，李弘毅也未有被重用。</p>

毕竟金王对于大蔡的这些学识一流，并不看重。</p>

当时李弘毅读了此信，也是心中一惊。</p>

信上的内容，是皇宫的构造，密道所在，以及大内高手的详细情况。</p>

其中也包括了两位藏在暗中，保护蔡帝的巫师实力几何。</p>

也交待了赵元将于何时前往皇宫。</p>

也正是因为这一封信，导致金王产生了斩首行动的想法。</p>

使得均鹿一人，便将整个大蔡皇宫覆灭，活捉了蔡帝赵元。</p>

蔡宁睿听闻李弘毅言，顿时如同苍老了数十岁般。</p>

他没有想到，竟是在这一环失策了。</p>

这是蔡宁睿隐藏了数十年的秘密，大蔡境内，他自认此事无人知晓。</p>

但凡和此事有所瓜葛之人，皆是被他隐秘诛杀。</p>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所看重的事情，金王却不一定觉得是回事。</p>

即便没有他蔡宁睿的通风报信，凭借着均鹿的实力，大蔡也将沦陷于金兵的铁蹄之下。</p>

但此事既已发生，那么蔡宁睿勾结大金一事，便已是坐实，再也无法更改。</p>

他叹出一口气来，看向赵元，不由问道：“朕记得……你从金国归来之时，弘毅就跟在你身旁了吧。”</p>

赵元点了点头。</p>

蔡宁睿有些不解：“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早些揭穿朕呢？”</p>

赵元只是微微一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p>

“既然我能从你的心底看到后悔，以及若能登基之后的革新之志。”</p>

“当时的我相信，你是能做好皇帝的位置的。而且你的理想与我二人无异，又何必揭穿了你再去寻个名不正之人呢？”</p>

“更何况，你也只是一时为权力遮蔽了双眼罢了。”</p>

两行清泪从蔡宁睿的眼角滴落。</p>

他不由想起昨日午休之时，做的那个梦。</p>

若非他通风报信，即便均鹿有着无可匹敌之力。</p>

至少大蔡还能在金国的推进之中，喘上几年气。</p>

在这段时间内，若是赵元也能够在进一步，这些事情也就都不会发生。</p>

蔡宁睿从龙椅上站起，双膝弯曲跪倒在赵元身前，他低着头，泪水地落在地上：“昨日，我做了一个梦……”</p>

他语气哽咽，缓缓将梦中所见说出。</p>

赵元听罢，也只是摇了摇头道：“此梦的寓意，不过是你心中对先帝有愧而作。”</p>

蔡宁睿哽咽着，发出一声低沉的笑：“也许是吧。”</p>

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赵元。</p>

岁月仿佛从未在赵元的身上留下一丝烙印，其虽说两条手臂上依旧留着那副锁链，眼神内也饱经风霜。</p>

但其却没有一丝一毫衰老过的痕迹。</p>

蔡宁睿无后，只有三个女儿。</p>

先帝留下的子嗣，也因早年间为金人官员的缘故，无法留下后代。</p>

其余宗室男女，也在数十年前便已死绝。</p>

如今，皇室竟也无人去继承这样一个庞大的帝国。</p>

蔡宁睿只觉得满心悲哀。</p>

算计来算计去，终将只是落得一场空。</p>

此时此刻，他已然不再有其他的念想，只是一心求死。</p>

在死之前，蔡宁睿语气黯淡，也没有再自称为朕：“赵元，我死之后，这天下共主的九五至尊，便是由你来坐了吧。”</p>

赵元摇了摇头：“我对当皇帝没有兴趣。”</p>

蔡宁睿的眼神中顿时生出一丝不可置信：“那可是全天下最尊贵……”</p>

赵元打断了他道：“尊贵？你想错了！”</p>

“天子之所以为君，便是需履行君子之道。”</p>

“君子之道，在于至诚，而非至尊。”</p>

“当年我没有揭穿你的原因，便是你能够敞开了心，真心实意地去为百姓做事。”</p>

蔡宁睿听罢，也不反驳，只是颤巍巍地抽出腰间的宝剑，再言道：</p>

“既是如此，那你会让谁来当这个皇帝？”</p>

赵元言道：“天命无常，自是有德者居之。”</p>

蔡宁睿听闻此言，竟是笑了：“好！好！好！那我就在地下看着，这所谓的有德者，究竟是谁？”</p>

说罢，其剑锋挥动之间，脖颈前瞬息喷射出一道血线。</p>

赵元叹息了一声，命人收拾了蔡宁睿的尸身，予以厚葬。</p>

方才蔡宁睿所言，便是在暗讽赵元。</p>

这天下的有德者，除了他外，便再无其他人能够和他媲美了。</p>

毕竟在如今大蔡的民间，赵元的声望已然是登峰造极。</p>

若是他做了皇帝，恐怕百姓都要一片叫好。</p>

至于合不合乎规矩，赵元心知，如今蔡室无后，即便想推举一人也难。</p>

当初的金国残忍，但凡和宗室沾上些许血缘关系者，都被斩立决。</p>

这也使得当时即便是有着皇室血统之人，也只敢隐姓埋名。</p>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谁又说得清是不是真正的宗室之后。</p>

蔡宁睿死了，这在整个大蔡境内都掀起了陶然大波。</p>

毕竟蔡宁睿兢兢业业数十年，着实是作出了许多实事。</p>

但他错就错在，听信了太多谗言，竟是想要拿捏赵元。</p>

赵元虽说忠国忠民，但他并不忠君。</p>

皇帝是谁于他而言，并没有多大关系。</p>

赵元只想看到，他自己想要的。</p>

他知道，自己并不一定是走在正确的路上。</p>

在此前，他所作所为皆是要符合其心底的浩然之心。</p>

但随着赵元修为的日益精深，他发现这颗浩然心已然是成为了束缚自己的工具。</p>

自己的一言一行，皆是受其所困。</p>

毕竟以赵元的真正秉性，在知晓蔡宁睿勾结金国一事后，必然将会其一刀砍死。</p>

而不是留下所谓的志同道合之人，共同革新大蔡。</p>

以谢缺脑内知识来看，赵元知晓自己或是已经有了心魔。</p>

而这心魔，便是浩然心带给自己的束缚。</p>

自己逼死蔡宁睿，也是摆脱心魔束缚的第一步。</p>

这些年来，赵元已经想明白了。</p>

与其自己一板一眼地履行所谓的君子之道，不如按自己本心行事。</p>

即便失去了浩然之心，那又如何？</p>

赵元自己坚信，自己的性格虽说不符合人们心中的圣人。</p>

但唯有勇猛果敢、不拘小节之辈，方才能真正护卫得了这方国度。</p>

想到此，赵元手中的丹青剑也开始欢呼雀跃起来，似乎和其内心共鸣了一般。</p>

……</p>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虽说天子之位空缺。</p>

但学宫培养出来的大量人才逐渐流往各地，填补了大量的官员空缺之后，也并不太需要一个皇帝在上。</p>

他们自己身为各地的父母官，便能将自己的地盘打理的极好。</p>

当今宰相更是赵元亲自教导出来的门徒，不断配合监司行事。</p>

使得天下逐渐变得清明。</p>

恍惚之间，赵元亦是觉得，这天子的位置不如就此作废。</p>

但就当他提出了这个建议之后，包括李弘毅在内的诸人，皆是反对。</p>

同为一个国度，他们需要的并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天子。</p>

而是一个主心骨。</p>

赵元听闻此言，在和几位学宫大儒商量了一番后。</p>

决意扶持蔡宁睿的小女登基。</p>

此乃是开天辟地的头等大事，虽说此前史书上也有记载过女帝。</p>

但受人扶持上位，却还是头一次。</p>

此时，女帝三十多岁，为学宫所出弟子，并育有三子。</p>

蔡宁睿死后，赵元还是选择了保全其名声，只称是有刺客，现已伏法。</p>

女帝因在学宫七年，对于治理一个郡县或许能够心应手得。</p>

但治理起一个国家，却还是太难了。</p>

她在登基前的数月，便看到李弘毅批阅奏折似乎无比轻松。</p>

但到了自己这里，每一个问题都让她头疼万分，她也只能不断请教老师。</p>

就这样持续了数年时间。</p>

但赵元的心魔已是越发严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