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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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怀胎的艰辛，只有母亲知道。</p>

一日日的时间流逝，伟大的自己，生出了一个人。</p>

小心翼翼，怀揣期待。</p>

从无到有。</p>

那是个生命。</p>

……</p>

楚时修红着眼睛，泪流满面。</p>

他错了。</p>

他真的知道错了。</p>

阿娘平等地爱着每一个人，从来没厚此薄彼。</p>

奈何谁都觊觎她的爱，不曾设身处地为她想。</p>

端着厚重一碗水的她，如履薄冰在这世间，已经尽力做到了最好。</p>

“阿娘。”</p>

楚时修泪洒风雪，像个失去理智的孩子，朝着雪挽歌的方向狂奔而去。</p>

他要失去阿娘了。</p>

他不要。</p>

他不要当没娘的孩子。</p>

没娘的孩子是根野草。</p>

相较之下，楚凌显得平静成熟了许多。</p>

看破红尘历经沧桑的他，不再是初到海神的愣头青模样。</p>

他目视着将要为妹妹断送性命的母亲。</p>

“你不担心你不难受吗？”旁人惊讶地问。</p>

这位苦行僧，太过于冷静了。</p>

冷静到让人害怕。</p>

楚凌说：“人生本过客，何必千千结。”</p>

“那可是你母亲啊。”</p>

“因缘而起，因念而生。”</p>

“缘起缘灭，缘生缘尽。”</p>

“苦非苦，乐非乐，一念苦，一念乐。”</p>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p>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p>

楚凌不悲不喜地诵读，毫无温情可言，却也不见冷血残酷，像是立地成佛的方外之人，早已远离喧嚣红尘，亲人也如云烟不过我执。</p>

旁人只觉得神神叨叨，嫌恶地拉开了和楚凌之间的距离。</p>

楚凌闭上眼睛，唇角微勾又放下，源源不断流出的眼泪打湿了颤动的睫翼。</p>

他转动着佛珠，振振有词吟诵着佛经，想要忘却感情和母亲，但怎么都忘不掉。</p>

他在这风雨飘零的大地，诵读了太多的往生咒。</p>

为死去的战士。</p>

为无辜枉死的百姓。</p>

如今，要为他的母亲。</p>

半晌。</p>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泛着破碎的光。</p>

恍惚间，像是幼年时期，可怜巴巴地看着母亲。</p>

他多期待，回到那段岁月。</p>

他又多希望，母亲能够好好活着，纵然是天各一方不爱自己。</p>

然而世道如此，天道如此，命运也如此。</p>

不可违，不可逆。</p>

佛如是曰。</p>

他闭上了眼睛，泪如断线珠，簌簌往下落。</p>

开始诵读往生咒。</p>

“砰！”</p>

拳击声响起。</p>

一拳起，地跟着动。</p>

楚凌蓦地睁开眼睛看了过去。</p>

世人目光汇聚于一道。</p>

只见荆棘囚笼内的女子，一拳猛地砸在了荆棘囚笼的内壁之上。</p>

她血红着眼睛，身上都是割裂开的血线。</p>

血鬼的气息在蔓延。</p>

她像是爬出来的亡灵。</p>

发白的肌肤，交错的血线。</p>

三千青丝舞动间，又一拳鲜血淋漓砸荆棘。</p>

“我不要。”</p>

她低声喊，血泪淌落。</p>

“赐予我性命，还要以命换命。”</p>

“我不要。”</p>

“我不要啊。”</p>

“我不想成为一个，没娘的孩子。”</p>

大抵，天底下执着于父母感情的人，都是一个样。</p>

楚时修如是。</p>

楚月亦如是。</p>

她像是个暴怒的野兽，在崩溃的边缘，怒吼出声。</p>

“砰！”</p>

拳头落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