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谁是渔夫，谁是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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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p>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p>

一刀一刻。</p>

方协文将这首诗，铭刻在了木板之上。</p>

“老爸，这是谁的诗，好犀利！”</p>

方协文身旁站着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穿着红背心、蓝短裤，腰带耷拉着一截;浑身是土，像个小土地爷，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双大而亮的眼睛，炯炯有神。</p>

“贾岛的诗，叫做《剑客》”</p>

“《剑客》，哈哈，我也要当个剑客，像金雍小说里的大侠那样，平尽天下不平事。”</p>

红背心少年打着武侠动作，招式凌厉，突然抱着头：</p>

“哎呦，老爸，你打我干嘛？”</p>

方协文用刀背敲了儿子的头：“书都读不好，还想当剑客？今天把这首诗誊抄一百遍，回来我要检查。”</p>

他所说的誊抄，是指用钢笔反复在这块木板上，循着他铭刻的痕迹反复进行书写。</p>

一方面是为了练字，另外也是为了磨炼儿子的心性。</p>

“好吧！对了，老爸。你晚上回来的时候，记得买一只烧鹅，阿妈说今天是阿婆六十岁生日，要庆祝一下。”</p>

少年拿起刻好古诗的木板，他的身后有着大大小小这类木板。</p>

《登高》《出塞》《黄鹤楼》《江雪》《清明》《锦瑟》尽是绝句。</p>

这都是他过往的作业。</p>

听到“六十岁生日”这个字眼，方协文手颤了颤。</p>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贪心，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意外。</p>

今年他母亲的六十岁大寿，不会这么简陋，会在新屋，会在酒楼隆重举办。</p>

可现在，回过头。</p>

方协文看着这只有四十多平方的屋子，在这里足足住了他们一家五口人。</p>

方协文拿起挂在破旧家具上的西装，向身后的儿子摆了摆手，做着告别。</p>

随后便推开了房门。</p>

他家在十三楼，入目看到的便是无数座大同小异的屋邨（cun通村）。</p>

屋邨也就是公屋，是港岛政府建的房子租给底层百姓住的。</p>

以前港岛底层百姓更惨，住的是破旧的木屋。</p>

下了大雨，还时常漏水。</p>

遇到走水，整个村都可能烧掉。</p>

五六十年代因为时常失火，这些木屋村的人就陆陆续续地搬到了这些公屋里面。</p>

每一个屋邨人最大的梦想，就是攒够钱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从这里搬出去。</p>

方协文，他曾经距离这个梦想触手可及。</p>

“阿文，又去招揽生意啊？”</p>

“吃早饭了没有，阿文要不要进来喝碗汤。”</p>

“阿文，你在时之廊上班，能帮我们阳仔买一只斯沃琪手表吗？”</p>

“阿文......”</p>

方协文一出来，四周邻里就打着招呼，脸上都十分的热情。</p>

他在时之廊工作的事情，早就被他的妻子和母亲散播的邻里皆知。</p>

方协文一一笑着，做着回应。</p>

等他走出老远，这些屋邨住的人指着对方交头接耳：</p>

“阿文可惜啦，大学生来着，原本以为能出人头地，没想到最后只能当个拉客仔。”</p>

“还不是因为炒股，听说亏了三十几万，现在还欠着贵利。”</p>

“是啊，是啊，我今天一大早就看到他老婆和他老妈推着豆腐去早市上卖了。”</p>

“扑街了，三十几万，我一辈子都赚不到，怕是明仔长大了都要跟着还钱。”</p>

“父债子偿嘛，天经地义的。”</p>

这些人越说越夸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