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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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怀序没拒绝，他看着陆文礼走进狭小的厨房，不是太利落地侍弄着茶水壶，大约是夜里风大，陆文礼不时会咳嗽一声。</p>

陆怀序忽然问：“有病怎么不去治？”</p>

陆文礼身体一僵，而后他轻声说：“老毛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吃点儿感冒药就好了。”</p>

陆怀序知道他撒谎，陆文礼的样子，分明就是久病缠身。</p>

他没再问了，安静地翻看书本。</p>

后来，陆文礼烧好了开水，泡了便宜的茶叶，他请陆怀序喝时神情是不安的，他甚至苦笑：“事先没有准备，没什么好招待的。”</p>

陆怀序只喝了一口。</p>

陆文礼知道他喝不惯这个，他便坐下来，轻声问陆怀序家里的情况，问的最多的是小陆言的病……</p>

陆怀序恍了下神，淡声开口：“明天就手术了！很快就能康复。”</p>

陆文礼很是高兴。</p>

他给陆怀序斟茶水，他的声音里满是欢喜：“能手术就好、能手术就好！那么可爱的孩子，渺渺教的也很好。”</p>

他总归遗憾，不能含儿弄孙。</p>

但这一切是他自己造成的，他不怪旁人，更不怪陆怀序不认他……像现在这样过来看看他已经很好了。</p>

陆怀序说得不多，他也没有待很久。</p>

坐了大概10分钟，他便起身对陆文礼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p>

陆文礼有些失望。</p>

他喃喃道：“才来……这就走了！”</p>

陆怀序在灯下看他，</p>

他凝视着这个生而不养的男人，心里生出些许的悲凉。</p>

他将一张银行卡放在小茶几上：“这里面是2000万，密码是我的生日，拿这笔钱买间小公寓，剩下的钱应该足够养老！”</p>

他顿了下，继续说：“以后，我不会再过来了！”</p>

他想，算是了结吧！</p>

他恨陆文礼，恨了足足20多年，但是在他生死未卜时，他还是安排好了这个男人的下半生，让他不至于太过落魄。</p>

陆怀序心中有隔絯，他始终叫不出那个字……</p>

陆文礼颤着手，拿起那张卡，他失声开口：“陆怀序我不是想要你的钱，我不是想叫你给我养老……”</p>

落叶归根，</p>

他也是想念儿子，想念亲人的……</p>

陆怀序微微仰头，他英挺面孔挤出一抹苦笑，他对陆文礼说：“就这样吧！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以后我们之间……两不相欠！”</p>

他在深夜里离开。</p>

陆文礼穿着单薄的衣裳追出去，但他追到楼下，陆怀序已然将车开走。</p>

陆文礼没有放弃，他追在黑色车子后面，不断叫着他的名字：“陆怀序！陆怀序！”</p>

夜风吹起他洗得发旧的衬衣，无端添了悲凉……</p>

陆怀序握紧方向盘，</p>

他想，他已经报了那人生育之恩，这样断了也好，免得以后伤感。</p>

可是他的眼角，仍是一片湿润……</p>

……</p>

车子回到秦园，他下车，走到二楼。</p>

盛渺醒了！</p>

她坐在黑夜里，茫然地看着四周，她做了个梦，她梦见陆怀序死了……</p>

这时卧室门被推开，一丝亮光透进来，陆怀序走进来。</p>

她仰头看他，喃喃地问：“你去哪了？”</p>

陆怀序走到床边坐下，温柔一笑：“出去办了点事情！做梦了？”</p>

盛渺紧紧盯着他。</p>

她没有说出那个梦境，她总觉得不吉利，后来陆怀序在身边躺下时，她主动握住他的手……那温热的触感，叫她慢慢安下心来。</p>

她想，梦都是反的，不真实的。</p>

那只是一个梦！</p>

后来她迷迷糊糊即将睡着之际，她仿佛听见陆怀序在耳边喃语，他说，如果今晚他们有了孩子，就叫陆群吧……</p>

天亮时，盛渺反反复复地想，确定那是个梦。</p>

陆怀序说她太紧张了。</p>

盛渺却不觉得，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她不禁担心小陆言的手术。</p>

手术前检查，</p>

盛渺心中的不安，到了极点。</p>

她甚至问陆怀序，要不要再推迟几天，看看情况……</p>

陆怀序蹲下身体，抱了抱小陆言，他又亲亲小家伙的小脸蛋，他低声问小陆言怕不怕，小陆言含着泪花，软乎乎地抱着他，说宝宝害怕。</p>

陆怀序抱着她，心里酸楚。</p>

他轻声说：“有爸爸在！爸爸保证我们言言睡一觉……病就好了。”</p>

小陆言撇了撇小嘴，舍不得松开他的脖子。</p>

但陆怀序却要先进手术室了。</p>

他轻轻摘开那双小手臂，又深深地看了很久，亲了又亲！</p>

最后起身时他把盛渺抱到怀里，他在旁人面前亲了她的嘴角，像是丈夫般温柔地说：“我会进手术室里陪着言言，不会有事的……别担心。”</p>

盛渺心跳得厉害。</p>

她喃喃道:“陆怀序……”</p>

陆怀序最后拥抱了她一下，就快速走进手术准备室里，他怕自己舍不得，他怕自己说出后悔的话来……</p>

他换上手术服，静静躺在手术床上接受麻醉。</p>

他想起三年前他对她说过的话，他说盛渺如果你想走，我给你自由。</p>

他欠她那么多，他伤害她那么多。</p>

他怎么补偿都是不够的。</p>

他已经安排好陆氏集团的职业经理人，如果他走不出这间手术室，那么盛渺会有缓冲的时间……</p>

他想未来，她会管理好公司。</p>

他不是不惜命的，他不是不留恋这个世界的，他有了牵挂他根本舍不得死，可是或许是报应吧，上天报应他不能跟她在一起……</p>

大师说，以血换血，以命换命。</p>

他想，他将生命献出来，是不是换得上天的怜悯，给他的小陆言一条活路，他想他彻底放手，盛渺会不会快乐一点？</p>

手术室的门，轻轻合上。</p>

全身麻醉开始起了作用，贺季棠附在他耳边，声音沙哑：“陆怀序我们开始了……”</p>

陆怀序已经麻醉中。</p>

他只是轻轻眨了下眼睛，表示知道。</p>

他慢慢失去知觉，但是他的意识很痛苦。</p>

他在朦朦胧胧中似乎听见了小陆言的声音，小陆言叫着爸爸，小陆言用天真的语气问爸爸怎么在这儿，爸爸怎么穿着一样的衣服……</p>

后来，小陆言哭了，</p>

她问，她问……爸爸为什么一动不动……</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