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母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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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之前，竹叶那句话，在江书耳边响起。</p>

“别叫我失望……可别死了……”</p>

江书垂下眸子，轻声道：“我、我现在，吃不下。”</p>

糕点碟子里的栗子糕散发着甜腻的香气，居然引得江书腹中咕噜噜作响。</p>

为了出宫，她这一日都在准备，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刚才又折腾了那么大一场，现在江书才察觉出自己是饿了，胃里火烧火燎地，只觉疼痛。</p>

可眼前的情况，她搞不清楚，哪里敢要？</p>

可她明明已经推拒，顾夫人却像听不到一样，坚持把糕点送到她嘴边，苦苦哀求：“吃一点吧。你昏睡了那么久，一整日水米都没打牙，吃点吧，这是你素日里最喜欢吃的，怎么就突然不喜欢吃了呢？”</p>

看着眼前的顾夫人，这一瞬间，江书只觉得她，十分可怜。</p>

想必，顾如烟为入宫之前，在家中过的，是爹娘都万分宠爱的好日子吧……</p>

那么多人爱她……</p>

这糕点，不能吃。</p>

可诡异的是，无论江书怎么推拒，顾夫人都只会说，“烟儿，吃点吧。”</p>

实在推拒不开。</p>

江书：“娘，烟儿不想吃。”</p>

她居然叫出了这声“娘”。</p>

江书眼睁睁看着，顾夫人眼睛一亮。</p>

居然十分高兴。</p>

“好，”顾夫人柔声应道，“烟儿不吃，不吃就不吃。”她放下了糕点，给江书腰后塞了一只软垫，“这样，有没有舒服些。”</p>

江书几乎从未被这般细心地照顾过。</p>

她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谢谢。”</p>

“跟娘说什么谢谢？都是一家人，烟儿不要这么客气。”顿了顿，顾夫人又道：“别担心。进宫的事，娘已经替你拒绝了。你就安心在家养伤，咱们不要进宫，不跟旁的贵女，争那一个男人。”</p>

顾夫人居然是这么理解进宫的。</p>

江书一愣，忍不住笑出了声。</p>

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顾夫人，发现她的性子……</p>

当真与顾如烟很像。</p>

不怪养成了顾如烟那样，有些娇宠跋扈的性格。</p>

也不怪顾如烟一入宫门深似海，根本忍受不了宫中的忽视和孤单。</p>

原来，她曾经拥有这样多……</p>

顾如烟的死，江书不后悔。虽不是她亲自下手，可到底也跟她有脱不开的关系。</p>

可没办法，那是后宫，你死我活的战场……</p>

想着，江书深吸一口气，她看了眼窗外，依旧一片漆黑，推断时间过去应当不久。</p>

江书掀开被子，直起身，强迫自己开口：“娘，我……烟儿想出去。”</p>

“你啊……”</p>

说到“出去”，顾夫人脸上神情居然没有太多变化，她只是轻叹了一声，“你这孩子，自小儿性子就不像个消消停停的女孩儿，总想着跑出去玩儿。唉，你也大了，陪娘的时候，越来越少……”</p>

这话说得，江书都觉出几分心酸。</p>

可她不是顾如烟，顾如烟已经死了。</p>

她江书不得不走。</p>

“娘，我、我真的要走了……”</p>

顾夫人没有拦她，而是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江书一步步走向门口</p>

江书能感觉到顾夫人的目光，有若实质地黏在自己背后。</p>

是母亲送孩子离去的目光，满是不舍。</p>

江书叹了口气。</p>

顾夫人似乎是疯了，回到了顾家未曾送顾如烟进宫之前。在她脑海中，她的女儿还活着，活得好好的。</p>

可实际上，顾如烟早就在宫中，把自己吊在了梁上。</p>

成了一捧黄土。</p>

再也不会回来。</p>

不会再吃平素最喜爱的糕点，不会再叫她娘……</p>

一只脚刚要迈出门槛。</p>

“烟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