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现在时】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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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了一夜，女人双眼通红，溶在光里的面容素净清冷，比以往更加苍白羸弱。</p>

护士一边记录病人的情况，一边看了看容清杳，眼睛立刻发亮，脸红地问道：</p>

“你……你是，你是容清……”</p>

女人垂下鸦羽似的眼睫，长指抵在自己唇边，作出“嘘”的手势，“小声一点，我只是陪朋友来医院。”</p>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这位姓言的小姐，”小护士记下电话号码，肉眼可见地十分激动，“请问，我可以要你的签名吗？”</p>

“可以，”容清杳瞟了一眼还在病床上打点滴的洛迷津，将心底的情绪掩藏得很好。</p>

电话接通后，小护士把手机递给了容清杳。</p>

“锦徊，帮我带上备用手机来，还有你开车来医院接我。”容清杳言简意赅。</p>

白锦徊听出容清杳话里的急迫性，没有多问，只说了句好的，就挂断电话，准备出门赶来医院。</p>

将通话记录删除，容清杳把手机还给小护士，轻声道谢。</p>

见容清杳准备离开医院，小护士更是热情地说道：</p>

“你的朋友有我照顾请放心，等她醒了之后，我会告诉她你来看过她的。”</p>

容清杳修长清冷的背影停住许久，才慢慢转过身来，平静淡然地嘱咐道：</p>

“不用直接告诉她我来过，若是她问起，只回答是朋友就可以了。”</p>

容清杳有种未雨绸缪的想法，万一洛迷津知道是自己送她来医院，为了不见自己，直接走了怎么办？</p>

小护士一下迷茫了，明明容清杳对病人的关心溢于言表，怎么现在又如此冷淡呢？</p>

但是偶像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她根本来不及深思这背后的缘由，就被容清杳真人素颜近距离的美貌迷得七荤八素。</p>

“哦好，我懂，做好事不留名。”小护士紧接着说，“但是我马上要休假了，可能来不及等你朋友醒来。”</p>

“你看可以这样吗？你帮我多照顾她两天，我给你五倍的加班工资。”</p>

“那可不可以再要一张有你签名的实体电影光盘。”</p>

“可以，我晚点让助理带给你。”</p>

“好哦，其实你朋友我好像见过，是不是经常去tingkle tea酒吧打鼓？她的银色头发太让人难以忘记了。”</p>

闻言，容清杳勾唇笑了笑，礼貌说了声谢谢便离开了医院，留下眼冒红心的护士小姐在原地欣赏签名。</p>

从医院下楼等了十五分钟后，白锦徊就带着满电的手机赶了过来。</p>

“你大清早怎么在医院？你看病，还是谁？”</p>

容清杳淡淡道：“洛迷津。”</p>

白锦徊一捂脸，“冤孽，你这辈子就逃不开她了是吗？”</p>

“开车去最近的家里，”容清杳直接坐进副驾驶，打开手机采购一家高端超市的新鲜食材。</p>

“行吧行吧，我马上开，你怎么不叫言思来？”</p>

“她出差了。”</p>

“所以就找我当这个苦力是吧，没想到你和人家进展那么快，已经到了照顾病患的阶段，要和好了吧？“</p>

容清杳还在低头看手机，回答得很简略，“没有。”</p>

“你也太差了吧，得好好把握这次的机会，”白锦徊一脚刹车，将车辆停进了地下车库里。</p>

她们两人乘电梯到了豪华公寓的三楼。</p>

这套房产是岑家人拥有的，容清杳在第一年就用了点手段，要了过来。</p>

视野位置极好，当时重新装修的时候，特意做了一个阳台屋顶方便于看星星。</p>

只是因为她工作太忙，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内拍戏，每个月只过来一两次，为了交通方便也不住在这里。</p>

好在厨房的配套设施一应俱全，连烤箱和空气炸锅都有。</p>

一一清洗送来的食材，即便已经很久没有下厨做过菜，容清杳还是十分熟练地使用刀具，将鳕鱼切成适合下咽的大小，再上锅清蒸。</p>

白锦徊坐在一旁目瞪口呆，像没认识过容清杳一样。</p>

“去找一张我的电影的实体光盘来。”容清杳边洗菜边开口说道。</p>

“哪部电影啊？”</p>

容清杳这才反应过来小护士没说要具体哪部电影的光盘，沉吟片刻，她叹息一声：</p>

“拿我出道的那部吧。”</p>

“好的，我现在就去。”</p>

容清杳记得洛迷津很挑食，生病的时候食欲很差，一点油腻都不吃。</p>

淘洗好的梗米和薏仁在砂锅里慢熬，适当的时间加入几片陈皮，将粥熬至粘稠。</p>

好几种绿色蔬菜过一遍水，再淋上少许食用油保色，只加一点酱油和鱼露，清淡可口。</p>

等白锦徊又睡了一觉，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豪华公寓的红木饭桌上，用青花瓷的玻璃保温盒装着好几道菜。</p>

清蒸鳕鱼、薏仁梗米粥、山药炒虾仁、银色雪梨羹。</p>

她盯着桌上的饭菜，扑鼻的香气让饥饿的胃部抽动了两下，“清杳，你是田螺姑娘吗？两个小时你能做出这么多菜，以后聚会都让你做饭好了。”</p>

作为多年的朋友，白锦徊根本不知道女人还会做饭，而且做得还很不错，色香味俱全，再去进修几年厨艺，肯定能当大厨了。</p>

“这些菜你帮我送去中心医院住院部702号病房，越快越好。”</p>

“为什么让我送？你该自己去啊。”</p>

“我一会儿公司有个会议。医院有位护士人很好很好，答应我会多照看她，你把饭菜交给护士就行，”容清杳还在打包饭菜，说话时有些漫不经心，“最好能确认洛迷津把饭菜都吃掉。”</p>

“如果护士问是谁送的饭菜，我如实告知，对吧？”</p>

沉默片刻，容清杳扶住桌案以抵抗疲倦带来的眩晕，“嗯，可以如实告知，但你要守在病房外，确保我过来之前，洛迷津不会跑掉。”</p>

“也没有那么夸张吧，你那个初恋就算知道你给她送饭，也不至于跑掉。”</p>

容清杳垂了垂眼，长睫投下一小片阴影，“那样最好。”</p>

“要是她真跑掉了，我觉得你也不用追了，没意思。”</p>

容清杳抬眸冷冷地瞪了白锦徊一眼。</p>

对于容清杳和洛迷津过去的故事，白锦徊真的很好奇，抓耳挠腮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们闹成这个样子的。</p>

忽然，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容清杳的情形。</p>

那时候，她还是个进入大学，毛手毛脚吊儿郎当，到宿舍前就听说室友是岑家的私生女，一直流落在外，为了权势地位低头哈腰地滚回了岑家。</p>

见面前，她就觉得这种人肯定不好相处，</p>

午休间隙，她就偷偷和以前的同学吐槽，说虽然新室友长得绝色，学习也好。</p>

但整个人冷得像冰，连笑都不会笑，做实验写报告更是一丝不苟容不得出错，古板又无趣，连聚会都不参加。</p>

尤其对于学习和工作环境的安静程度有近乎苛刻的要求。</p>

实验室开门的声音不可以太大，墙角甚至会颠着毛巾消音，那毛巾还必须整洁干净。</p>

后来去拍电影的时候，除了必要的交流外，其余时间一概独处，那些莺莺燕燕都得她来应付。</p>

当时她觉得，自己跟这种室友处不到一年就会吵到换宿舍。</p>

可意外的是，容清杳这种看似不好相处的人，却处处包容她的错误，耐心地教她职场的人情世故，给予她的福利和待遇还很高，生活上偶尔也会提供帮助。</p>

很奇怪吧，这人明明可以选择更好更省事更有能力的朋友，仍然固执地让她待在身边。</p>

直有一天，发现第一次用来垫墙角的毛巾，虽然干净破旧，却还在被使用时，她突然明白容清杳是个极度念旧的人。</p>

念旧是优点也是缺点，她直觉容清杳会被困死在“旧”里。</p>

“如果我到医院了，你初恋的那个相好也在的话怎么办？”</p>

容清杳微微眯眼，“立刻打电话给我。””</p>

下午三点多，洛迷津从高烧中醒来，整个人都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思维迟滞，浑身乏力。</p>

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和白织灯，并不是小阁楼里那盏老旧的吊灯。</p>

陌生环境迫使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然而一扭头眼前就眩晕得让人想要呕吐。</p>

“小鼓手，你醒了？”休假的那位护士正在看电视，听见动静后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有没有感觉好一点？”</p>

昨晚的事情空白而模糊，洛迷津只记得和scott先生约好视频，然后就是大段的缺失记忆。</p>

“我怎么了，这里是医院吗？”</p>

她坐起身来，看见床边放着一束苏格兰绿玫瑰，淡雅清新的绿色，如一泓清澈池水，冲破病房灰暗单调的乏味。</p>

“你吃错东西过敏休克了，然后伤口感染导致发烧，还是你的朋友发现之后，把你送过来的。”</p>

“我的朋友？”</p>

洛迷津端坐在病床上，透过浅蓝色的百叶窗向外看，夕阳的余晖被长方形的百叶窗滤过之后如光栅那样将她包围。</p>

这个穿着白蓝格子病号服的女生，竟然看上去有几分圣洁。</p>

“对啊，你朋友很多呢，她们都很关心你，才出去重新加热了饭菜，马上就回来了。”</p>

“我的朋友……很多？”</p>

这位护士看着洛迷津的病弱样子，心里生出几分怜惜，“对了，你的朋友们还给你送了好多饭菜过来，赶快趁热吃一点。其中一位昨天冒着风雪过来找你，淋了一身的雪，又着急又狼狈。”</p>

“我的朋友，请问你知道我的朋友姓什么吗？”</p>

小护士想到容清杳今早的嘱咐，便委婉地说：“其中一位姓兰，还有一位一会儿也会过来的。”</p>

兰明雨……对自己的帮助太多，洛迷津心里的愧疚持续加重，不知该如何回报。</p>

小护士指了指床柜旁边放着的热牛奶，“这个就是兰小姐带给你的，她说你起床都会喝一杯。”</p>

洛迷津点点头，找手机想要打电话给兰明雨，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p>

她想也没想就说道：</p>

“明雨，其实我没事，你应该去咖啡厅。”</p>

“兰明雨还在车库里停车。”</p>

洛迷津抬头，看见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站在门口，神情专注地看着自己。</p>

见洛迷津面上的神色从惊讶转至冷漠，容清杳心底代表酸涩怨恨的火焰，瞬间燃了起来。</p>

“怎么，你很不想见到我？”</p>

“没有，但是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你可以去忙你的工作，”洛迷津垂着眼，在闻到女人身上清冽的香味后，那种难受的感觉开始蔓延。</p>

为什么在她不想面对容清杳的时候，这个人反倒一直出现？</p>

“scott提供的食物导致你过敏休克，我理所当然来照顾你。”</p>

洛迷津勾着唇角想要冷笑，麻木的感觉让她提不起一丝力气。</p>

“多谢你的好意，但不用你照顾我，我有明雨就够了。”</p>

容清杳漆黑的眼睛像被冷雨浸透，凌厉摄人，“兰小姐并不是医生。”</p>

本来容清杳想温和地与洛迷津商量，但妒火几乎烧掉了她的理智。</p>

“为了表达歉意，我决定让你转院到医疗条件更好的私人医院去。”</p>

从车库上来的兰明雨还没走过来，就听见了容清杳这类似强迫的话。</p>

“容小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冲过去质问道。</p>

想到洛迷津病时和清醒时，对自己截然不同的态度，容清杳任由那种冷然的掌控欲袭上心口。</p>

“你是想强迫洛洛留在你身边吗？”</p>

容清杳似笑非笑，冷静优雅的神态仿佛默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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