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过去时】奖赏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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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暑假为期十几天的实习期结束得太快, 洛迷津总是梦到自己从三个小时的飞机上下来时，心理生理都还处在飘飘然的状态下。</p>

最后拿行李的过程中, 她还想找到机会和容清杳说几句话, 但无奈保镖很快围了上来，请她赶快上车。</p>

无奈之下，洛迷津只能远远在人群中看了一眼容清杳, 隔着熙攘人群对视, 她从女人没有波澜的深眸中得到几分安定的感觉。</p>

梦从这一刻醒来，她睁开眼看见自己家的天花板, 亚麻色与帝王绿的墙饰, 天花灯的吊灯古朴庄重, 是爷爷喜爱的。</p>

爷爷总说这样才算是洛家的体面。</p>

耳边似乎还萦绕着女人轻柔坚定的那句“你赶不走我的”, 洛迷津心里滋生出前所未有的力量。</p>

她的一生不曾有过真正安定的时刻, 好像总有颠沛流离追逐着她, 会被弃之于不顾的想法也在脑海中扎根，如影随形一般。</p>

只有容清杳是不同的，只有学姐是不同的。</p>

回学校上课后, 她们经常会找学习的机会, 一起在图书馆学习到半夜, 再趁机溜出学校, 去废弃酒吧过夜。</p>

昨晚，她们就在屋顶抱在一起看星星，没头没尾地说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p>

容清杳告诉她小山村里的晚上, 有月亮的时候, 其实天空很明亮, 能看清田埂上的小野花。</p>

夏天井水冰镇的西瓜特别好吃, 她妈妈做的炒鱼面特别好吃, 可惜因为制作工序太麻烦，所以她从小到大也只吃过两次。</p>

现在可能连味道都快忘记了。</p>

于是她很幼稚地说自己可以做给学姐吃，说完后才后知后觉人家说的是妈妈的味道，大概是无人可以替代的。</p>

但容清杳出乎意料地温柔埋在她怀里，轻轻说自己很期待吃洛迷津做的鱼面。</p>

后来，容清杳因为前几天学习太久，在她怀里昏昏欲睡要求她讲故事哄她入睡。</p>

洛迷津搜肠刮肚想到了一个仙女和小羊羔的故事。</p>

小羊羔在去仙女湖边喝水的时候，捡到了受伤的仙女。</p>

仙女仙姿玉色，白衣胜雪，衣袂飘飘，因为受伤浑身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霜雪，没人敢靠近。</p>

恰好这根本难不倒小羊羔，它用修剪发型的剪刀，把自己暖乎乎的羊毛剪了很多下来，又用织布机织成了适合围住人类的毯子，盖在仙女身上。</p>

仙女的伤一天天好了起来，每天会利用法力给小羊羔采来远处更嫩更好吃的青草。</p>

后来有坏人入侵这座平静的村庄，目标就是抓走仙女，夺取她的法力。</p>

故事的最后时刻，小羊羔宁可在众人面前恶魔化，也要拼命保护仙女。</p>

洛迷津觉得容清杳就像故事里那个温柔美丽的仙女，在小羊羔露出恶魔的一面也要保护她的时候，不顾一切也站在了小羊羔那一边。</p>

不，容清杳比那个仙女还要好，自己根本没有保护到容清杳，女人就无条件站在了自己这一边。</p>

无所谓对错，女人都会站在自己身边。</p>

此时的洛迷津并不知道，多年之后，她仍然会一身狼狈孤单地出现在容清杳面前，而容清杳没有犹豫，依然什么不问挡在她的身前。</p>

依稀记得这个故事是小时候妈妈抱着小小的她，教她一个字一个字念的。</p>

故事念完，妈妈眼眶湿润，她却不明白是为什么，只是笨拙地给妈妈擦擦眼泪。</p>

现在她想，妈妈也许是在担心她像故事里的小羊羔一样，终有一天会被所有人发现秘密，却不会有仙女的出现。</p>

这段时间，管家阿姨发觉洛迷津的心情反常得好，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p>

以前洛家这位大小姐，回家后只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下棋看棋谱，要不就是打一打电子游戏。</p>

一天和别人也说不上两句话，像一团阴暗的小云朵不得不降落在凡间，不适应地飘来飘去。</p>

至少大小姐的难以交流是出了名的，她们这帮人包括洛安邦，在洛迷津小时候都费了很大劲和她交流，搞清楚大小姐不喜欢听见问句，所以她们以前问问题，从来得不到回应。</p>

经过矫正治疗，洛迷津才慢慢好了很多，像个正常人，没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恼人现象，</p>

现在洛迷津大部分时间竟然都在学习大学的金融课程，还会让洛老爷子给她找一两个家教来。</p>

不学习的时候，就会到花园里侍弄花朵，亲自给生态箱里的毛毛虫加几片新鲜的叶子和花粉，脸上竟然都是笑意盈盈的。</p>

要知道平常就算照看花草和毛毛虫，这位大小姐也会挑选夜深人静的时候，跟一昼伏夜出的吸血鬼似的。</p>

就连去学校上学都变得积极主动起来，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学校里学习。</p>

为此洛老爷子感到十分欣慰，觉得自己的孙女或许真有能完全正常的那一天。</p>

要知道，虽然洛老爷子对二小姐洛知问寄予厚望，但也不是完全不在乎洛迷津的。</p>

至少不能总丢洛家的脸不是。</p>

大学开学一个月后，容清杳因为要准备保研等等事情，比上学期还要忙得多。</p>

两个人除了能一起吃早餐午餐，其余时间都不得不分开上课和学习。</p>

偶尔只能在图书馆里坐在角落一起看书，没人经过的时候，偷偷牵一下手，分享同一只橘子和奶油味布丁。</p>

去废弃酒吧的次数也大大减少。</p>

她们不敢太张扬，只是在一个好不容易挤出时间的周末里，约着一起去逛了逛商场和周边的小摊，在一家小店里看中了狐狸和小羊羔的挂饰。</p>

是粘土饰品，几十块钱，和洛迷津家里那些翡翠、宝石之类的无可比拟。</p>

又是一个满课的星期一，洛迷津从家里的车上下来，还在校门口就遇到好几个同班同学出来买早饭。</p>

“洛同学，“其中一个披散长发，喜欢穿白色布裙子的同学率先看见了洛迷津，“好巧啊，我们一起去教室吧，新出炉的蛋挞，你要不要吃？”</p>

洛迷津抿抿唇，谨记着不能随便跟别人笑的承诺，“不用了，我在家里吃过早饭了。”</p>

“你家里为什么同意给你办外宿啊？我家也在本地，但家里人总说要我出来多锻炼锻炼，不可以再恋家。”</p>

主动和洛迷津打招呼的这位白裙子同学，之前就想让洛迷津教她下棋，因为在实习时总遇不到洛迷津不得不作罢。</p>

闻言，洛迷津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睫，故作轻松地摇摇头，半真半假地说：</p>

“他们怕我在外面会闯祸，所以要我天天回家，才能放心。”</p>

白裙子的同学被洛迷津的回答幽默到，自然是不相信这套说辞的。</p>

“洛迷津，你太幽默了吧，之前在班上见你都不和大家说话，我还以为你很难相处呢。你该多参加一点集体活动嘛。”</p>

“对啊对啊，这学期我们班上还有辩论比赛，以你的成绩肯定能报名成功，”另一个同学要了一口蛋挞，也过来说道。</p>

洛迷津连忙摆手，露出腼腆的表情，“我不行的，我口才很差。”</p>

现在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几分钟，这一群人刻意放缓步伐，在林荫道上八卦起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盖过了树枝上的云雀。</p>

一口气吃完六个蛋挞的同学，神秘兮兮地把剩下两个女生拉到一边来，洛迷津皱着眉听见她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道：</p>

“诶，跟你们说个惊天八卦，我们系那位超绝超冷淡的容学姐好像谈恋爱了。”</p>

“哪个容学姐，说详细点，别卖关子。”</p>

“哎呀，还能有谁，是就那个蝉联表白墙第一人、年年拿奖学金的容清杳容学姐。今年她代表学校参加辩论赛，还拿了个最佳辩手回来，网络直播的时候，她的颜值让一群人疯狂发花痴。”</p>

“人家恋爱你怎么会知道的？我没听说她接受了任何的表白啊，也没有任何小道消息。只是有几个被容学姐拒绝的学长天天哭夜夜嚎的，还被辅导员警告了。”</p>

“我和容学姐的室友都是新闻社的成员，我听室友说的。”</p>

“容学姐亲口承认的？”</p>

“怎么可能，容学姐光知道学习，室友自己看出来的，说容学姐最近心情很好，以前不笑的人，现在会莫名其妙一个人笑。室友学姐判断容学姐的恋爱对象比她年纪小，还是那种很酷很会玩音乐，发色张扬会骑摩托车的那种。”</p>

“我的天，容学姐原来好这一口痞拽的音乐生吗？这不就是酷拽不羁艺术生x清冷禁欲学霸的cp。亏我还以为容学姐喜欢那种温柔如玉的年上男呢。”</p>

“我们学校真的有气质特别出众的艺术生吗？和容学姐走在一起，光是容学姐那种高智知性的气质，恋爱对象就比不过吧。”</p>

“谁知道呢，好担心容学姐被那种表面会哄人，实际玩得很花的艺术生骗身骗心骗感情啊。”</p>

听到同学的担忧，洛迷津不自然地眨眨眼，神情游移，就是不加入她们的讨论，假装把注意力放在路边的花花草草上。</p>

偏偏那位白裙子的同学很爱拉洛迷津进入聊天，又笑着问道：“洛迷津，你觉得呢？你看好容学姐和这种搞音乐的浪子交往吗？”</p>

“问我？“洛迷津心虚地偏过脸，支支吾吾的，“我不太清楚，你问别人吧。”</p>

另一个同学见白裙子竟然问洛迷津的意见，立刻笑道：</p>

“迷津她一天天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怎么可能在意容学姐跟谁恋爱，你不如问她这次期末考试的重点呢。”</p>

众人听见这对洛迷津的调侃，纷纷笑出声来，没过一会儿话题继续落在容清杳身上。</p>

“那你们知不知道和容学姐谈恋爱的人是谁啊，有没有照片能看一下？”</p>

“没有，容学姐的室友也没看到照片，就是从蛛丝马迹推断出来的，还猜测那个人给容学姐送过花。”</p>

听见这个消息，大家都失望地喊了一声，垂头丧气地往前走。</p>

“等等，我还听说容学姐的书包上突然多出一样小羊的粘土挂饰，说不定是情侣挂饰哦。她以前从来没有多余装饰的，很可疑。”</p>

“我的天，这可是大发现，我们可以多观察观察看看谁跟容学姐一样，戴那种粘土挂饰，这样就能确定了。”</p>

故意落后两三步的洛迷津，眉心一皱，短暂的怔忡后，若无其事地把挂在书包上的粘土小狐狸取了下来，缓缓放进书包里，这才舒了一口气。</p>

她这算第一次见识同学们“福尔摩斯”的一面，简直可怕。</p>

“嗯，我把这个消息发到群里，发动更多的人来帮忙。”</p>

这一提议立刻得到其余人的强烈响应，让洛迷津颇感疑惑，别人的事情有那么好玩吗？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p>

洛迷津百无聊赖地听这些同学东拉西扯，思绪悄悄跑得很远，忽然发现四周都寂静下来，阳光照在青翠的梧桐树上，泛出漂亮的金色。</p>

“是容学姐，是容学姐啊，快别讨论了，别说话。”</p>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淡定淡定。”</p>

“你们说容学姐是不是来陪对象的？”</p>

“很有可能啊，是谁是谁是谁！”</p>

洛迷津又不露声色地把粘土小狐狸往书包里面塞了塞。</p>

不远处，容清杳穿着一袭简单的白衬衣和牛仔裤出现在斑驳树影下，晨雾中她站在哪里，哪里就是一处动人的风景。</p>

艳光四射，不可逼视。</p>

洛迷津本以为只是和容清杳在这偌大的校园偶遇了一次，谁知道手机上立刻收到了容清杳的短信。</p>

［积分第二的九尾狐：一会儿上课我坐你旁边。］</p>

上课？洛迷津讶然不已，她是大一，容清杳是大三，怎么一起上专业课啊？</p>

［积分第一的电子羊：好啊，我等你。］</p>

“洛迷津，你遇到什么事情了，突然这么开心？”</p>

意识到自己没有忍住笑，洛迷津连忙蹙眉抿唇，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没什么，想到一个笑话。”</p>

“见到容学姐你一点不兴奋吗？竟然能走神儿到想笑话？”</p>

洛迷津目视前方，勾着手指往前两步，生硬地吐出一句：“我和她不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