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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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贾琏知道贾珠的种种想法，定会翻上一个大白眼。</p>

你这不是远近亲疏分得挺明白的吗？那你还在可惜什么？</p>

你自己都把我当做隔房的堂弟，没把我当契阔手足。凭什么还想我掏心掏肺？</p>

不过贾琏此时尚在高床软枕上一梦黑甜，却不知堂兄贾珠的诸多遗憾。</p>

倒是贾赦这个日日高床软枕的老纨绔，难得没搂小老婆共赴鸾帐，反而辗转反侧难得安枕。</p>

贾赦难以安枕的原因很简单：二房的贾珠要去参加乡试了。</p>

他可没有对贾珠十八相送的闲情雅致，只是被贾珠考举一事搞得心里百味杂陈。</p>

贾赦他这个人，就是见不得贾政得意。</p>

恩侯、存周，这是父亲给他和老二取的字，足以见到父亲对他二人的期盼。</p>

父亲想让他做太平爵爷，老二周正端方做个文人。贾家慢慢改换门庭，他日传家继世。</p>

可惜他没用，老二更只是个表面光。到最后他就剩下一个空头将军的爵位，老二和他一样没用，十多年过去没升半品还是最初恩荫的五品小官，简直就是个迂腐废物。</p>

清客相公们说的奉承话，谁爱信就让谁就去信吧。左右他是全然不信的。</p>

可贾珠不一样。</p>

这孩子学问好，有心计，样样都好。</p>

只有一样不好，那就是他是老二的儿子。</p>

不过那孩子向来单薄，素日看起来病恹恹的。前些日子脸白得像鬼。在这方面，贾珠倒是比不得他的儿子康健……</p>

贾赦枯坐了好几个时辰，直到烈日当空才不耐烦地出门散心。</p>

长随们讨好地问他是要去古董行还是去什刹海的胡同儿。</p>

贾赦却不受用，他心情不好，哪里有心思出去浪荡？</p>

贾赦直接挥斥了这些狗腿子，在府内漫无目的地乱走。</p>

好吧，当贾赦把贾璋抱起来时，他终于承认了：他是被政老二的儿子打击到了。</p>

直到抱起玉雪可爱，聪明活泼的小儿子，贾赦才冷静下来。</p>

贾璋还是很会讨贾赦的喜欢的。</p>

这四年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母亲邢夫人嫁妆不多，在府里也没有什么话语权。他要想让他们母子过得好，就得拿捏住大家长贾母和父亲贾赦的宠爱。</p>

虽然他没有和父亲相处过的经验，但拿捏贾赦这个爹对贾璋来说毫无难度。</p>

不就是哄爹吗，还能比哄皇帝难？</p>

万历那种权欲旺盛、城府深沉的皇帝他都能伺候好。更别提这个纨绔浪荡的亲爹了。</p>

当然，哄爹可以。但是这个当爹的不能拿胡子扎人啊！</p>

于是贾赦的脸又双叒叕被贾璋推开：“爹，胡子扎人很痛的，不许扎我！”</p>

贾赦喜欢贾璋这股子娇气模样，简直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他也乐意惯着贾璋。</p>

这小崽子最喜欢的人就是他了。没断奶不记事儿的时候这孩子就知道对着他笑，让他忍不住感叹血脉相连的神奇。</p>

长大了后，这孩子更是几天不见就要找他，一张嘴就是甜蜜蜜的爹。</p>

贾赦哪里经过这个？</p>

反正贾琏是和他没有这般亲近的，刚断奶的庶子贾琮更是见了他这个爹就哭。</p>

父子亲情血缘天生，又有邢夫人在贾赦耳边敲边鼓，说许许多多类似于‘哥儿可真是的，和我这个母亲都没有和老爷亲，我真是白白疼他了’之类的话。</p>

这一套迷魂汤灌下来，贾赦是打心眼里疼爱贾璋。</p>

“好吧好吧，爹都听你的。”</p>

贾赦搂着儿子亲香，心里的郁闷散了大半。</p>

可是心底还是眼红贾政靠儿子风光得意。</p>

他想着儿子明年也不小了，狠了狠心，对着宝贝儿子露出了与父亲贾代善相似的严肃面孔问道：“璋哥儿，你太太不是总给你念书听吗？你喜欢吗？”</p>

贾赦说完这话后有些反胃，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道学了？</p>

他这么一个天字第一号的纨绔，居然开始关心起儿子的学业了？</p>

贾赦自己都觉得脸红。</p>

难道他要为了面子，变得跟政老二一样？自己不出息还去逼着孩子念书？</p>

贾赦摇了摇头,觉得这可不行。</p>

他们大房两个孩子，琏哥儿结结实实的，他怀里的这一小团也健健康康的。</p>

万一孩子被他逼着念书太过辛苦，把自己的身子骨熬得跟珠哥儿一样单薄，他该怎么办？</p>

想到这儿，贾赦已经打消了自己的念头。</p>

这世上，哪里会有喜欢念书的公子哥呢？</p>

他还是不要让自己宠爱的孩子吃苦了罢。</p>

左右老国公夫人留给他的私房厚得很，以后都给这孩子挥霍，也够他富贵一生了。</p>

他刚想把这个话题扯过去，就听到他怀里那一小团捏着他的衣角开开心心道：“儿子喜欢听娘念书。娘给我念的书我全都记住了，二哥哥不久前还教我识字了呢！”</p>

“哎呦我的好儿子，你说什么？你全都记住了？！”</p>

学渣父亲贾赦对儿子的学霸行为大感震撼。</p>

璋哥儿才这么一小点儿，怎么可能可以全都记住？</p>

邢夫人读过的书不多，但好歹认识不少字。贾赦影影绰绰记得邢夫人不但给璋哥儿念了三百千，好像还读了《孝经》。</p>

“父亲居然不信我的话？”</p>

贾璋听到贾赦问他后，立即决定自己要顺水推舟展露自己的“才华”。</p>

为了效果逼真，贾璋装作不高兴的样子道：“儿子说自己会了就是真的会了，娘教过我，好孩子是不许说谎的。”</p>

贾赦看儿子不高兴，生怕他淌金豆豆，忙安抚道：“璋哥儿，爹不是不信你。只是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会《三字经》呢。”</p>

贾璋翘了翘下巴，假装得意道：“爹爹，我可是都会背了。”</p>

言罢，他张口就背起《三字经》来。</p>

虽说过程中有些许贾璋假装的错误与停顿，但他还是全都背下来了。</p>

贾赦：！！！</p>

大老爷被他儿子这一手震得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p>

待他回神后，他才发现他儿子好像是个神童啊！</p>

他看着贾璋，好像在看金子一般。后来更是欣喜若狂地抱起了贾璋转了好几圈儿：“天爷啊，我的好儿子。你可真给你爹争气！”</p>

贾赦被儿子弄得一点儿都不羡慕贾政了。</p>

他现在恨不得贾珠快点考上。</p>

哪怕政老二会对他炫耀！</p>

他宝贝儿子这么聪明能干，以后肯定能考得比贾珠还好！</p>

如今荣国府在朝中无人，府里老国公留下的人脉又多是勋爵武将这一边儿的。</p>

这当口以文官入朝，肯定有苦头吃。</p>

还是让他好大侄儿先去披荆斩棘吧。</p>

这样等他儿子长大，就有堂哥帮衬，可以吃现成的了。</p>

老太太不说同气连枝吗？总不能在贾政占他便宜时就同气连枝，他儿子占贾珠便宜时就变成亲兄弟明算账了吧？</p>

到时候珠哥儿不管他儿子，他就去老太太跟前儿好好闹一闹。</p>

贾璋一边玩手指，一边看他老爹傻乐。他虽不清楚贾赦此时到底在想什么，但他猜贾赦绝对没想啥好事。</p>

不过看到贾赦这么乐呵，贾璋也就不去打断他的穷欢喜了。</p>

邢夫人过来时，便见到这父子两人一副父子情深、其乐融融的模样。</p>

父子情深好啊！</p>

以后老爷还不得把私房全给她儿子？</p>

邢夫人露出了满意且贤惠的微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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