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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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没有你喜欢的女娘吗，”尚风朗的话在裴寂耳畔回响，“你是不是心有所属了……”</p>

他当时否认了尚风朗的话。</p>

心有所属。</p>

裴寂有些乱。</p>

他还很年轻，也没有怎么接触过除了母亲以外的女子，唯一的经历便是逃亡。</p>

他没有过春心萌动，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可沈元柔给他的感觉就是很不一样。</p>

沈元柔曾问他，究竟喜欢怎样的女娘。</p>

他一直没能给出她答案，而直到此刻，裴寂才迟钝地意识到，他其实早就有了答案，但这并不能告诉她。</p>

他会被义母厌弃的，这样的后果同样是裴寂承受不起的。</p>

“主子，长皇子在帐外。”花影道。</p>

裴寂莫名酸涩起来，他不是很高兴听闻这个消息。</p>

与此同时，他手上的银针极具杀伤力的，狠狠钉在靶上。</p>

快准狠，已然领悟了核心的要义。</p>

沈元柔掀起眼睫，显然是察觉到了，裴寂带了泄愤的意味。</p>

少年藏不住心事，他的情绪几乎是写在脸上。</p>

这是可着实是件罕事，裴寂会不高兴、发脾气吗？</p>

沈元柔支着下颌，眸光落在他的耳垂上：“就说我歇下了。”</p>

随着这句话，少年身上的烦躁与不安渐渐平息下来。</p>

沈元柔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指节规律地敲击着桌案，发出了闷闷的声响。</p>

她如此，裴寂仿佛心虚起来。</p>

“请义母指教。”他谦逊地垂首，率先发言打破这样的气氛。</p>

沈元柔手上动作未停，周身透着随意、却锋锐的味道：“指教什么，你做得很好，继续。”</p>

在裴寂的眼中，她是端方的、肃正的，遵守着这世间一切严苛的道义和规训，可她又好像不全是这样，令人琢磨不透。</p>

她是权力的拥有者，也是规矩的制定者。</p>

许久没有听到他的动静，沈元柔抬眼看他：“怎么？”</p>

每每处理政务时，她周身的气场便会进行微妙的转变，此刻那一眼已无意带了许多压迫。</p>

裴寂心魂震荡，有些慌乱地别开脸，心不在焉地练习。</p>

沈元柔看不懂他。</p>

“怎么不高兴？”</p>

她随口问。</p>

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思难猜，变得也快。</p>

沈元柔不觉得裴寂有什么不对劲。</p>

裴寂抿了抿唇，一边在心中谴责自己，一边扯谎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和义母一样厉害。”</p>

“你有这样的心，自然是好的，”沈元柔目光柔和地落在他身上，“勤加练习，有了这份心思，你什么都能做好的。”</p>

裴寂总是很坚韧。</p>

她能从这孩子身上，看到当年自己的影子。</p>

他倔强得惹人疼爱，所以沈元柔不由得偏袒他，怜爱他。</p>

心头酥酥麻麻，裴寂敛下心思：“我会的。”</p>

感情是很奇怪的东西，至少他此刻不能将其参悟透。</p>

裴寂记得，自己起初只是敬仰义母的。</p>

他只是好奇她的过往，想变得和义母一样强盛，想得到她的关注与认可。</p>

明明起初很正常，裴寂不知晓怎么会发展成这样。</p>

他应当是爱慕他的义母，沈元柔的。</p>

这样内心的顿悟，让裴寂认清了自己，却又痛苦起来。</p>

沈元柔沉稳可靠，理解他、支持他，耐心帮他解决问题，而他居然产生这样的心思，这实在是太卑劣了。</p>

怎么能呢，他怎能如此大逆不道，那可是他的义母啊。</p>

“这是在亵渎义母。”裴寂告诫自己，“这是不被允许的。”</p>

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入夜，宣武将军李代无来访。</p>

李将军带了野味交给花影月痕烤，同沈元柔高谈阔论起来。裴寂自然不便待在那处，便去寻尚风朗，同世家公子们待在一处。</p>

“绝舟，我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能听到你问出这样的问题！”李代无端着酒碗，哈哈大笑。</p>

沈元柔至今未成婚，却开始考虑如何教养孩子了。</p>

不过李代无理解，她坐在这样的高位，挑夫郎的眼光自然毒辣，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能入她青眼的儿郎，也不是什么罕事。</p>

幸而她并非和尚一般，不然李代无真要为这位好友担忧。</p>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更何况是她们女人。</p>

与其说沈元柔乐意费事些，倒不如说是她无心情爱，不愿在男子身上耽误时间。</p>

沈元柔向她请教教养孩子，也是因着这位李将军五女三子俱是人才，由此可见李将军。</p>

她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养孩子还不简单。”</p>

“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肯定他、为他撑腰，坚定的站在他身后，要是委屈了难过了，就抱抱他……”</p>

“主子。”花影面色沉重地附耳低语。</p>

李代无大咧咧地放下酒碗：“怎么了这是？”</p>

沈元柔眉头蹙起：“今日谁去过那里？”</p>

“……除去巡查的，就只有裴公子。”</p>

沈元柔抬眸，正巧对上远处裴寂清润的眼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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