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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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飘过，落针可闻的寂静。</p>

徐行知攥着她的手腕，那一握肌肤，细瘦温热。</p>

沈清央低着头，一言不发。</p>

良久，徐行知慢慢松开她的手，白皙手腕上，指痕深深浅浅。</p>

“钥匙在我房间抽屉。”他向后靠，毫无情绪，“自己去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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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上有个实验叫“白熊效应”。</p>

越想忘，记忆越深刻。</p>

沈清央也不记得，那个斯文优异，温和有礼的徐家哥哥，是什么时候烙进了她的心里。</p>

或许是因为初见时，他过于冷淡的态度；</p>

又或许是因为，她见识到了他做人的真实底色。</p>

学校里，他是声名远扬的好学生，提起徐行知三个字，同龄女生无不害羞钦慕，说他真的很好很好。</p>

成绩好，长得好，做人好，样样都是无可挑剔的。</p>

有人说，他拒绝女生的表白，都是口气温柔的，会收下对方的情书，再轻言婉拒。</p>

听上去，真是无可挑剔的人。</p>

可沈清央总觉得他性格好冷淡。</p>

他不怎么开口同她讲话，若非她主动求助，对于她的事，也不会多操心半分。</p>

至于那些所谓的情书，她从未在家里看到过。</p>

“行知哥啊。”裴亦拿逗猫棒逗喵喵的时候，对她问起徐行知做出解答，“他是挺好的，我爸妈都很喜欢他，总让我向他学习，可是他不大好亲近。”</p>

“太客气了。”裴亦说，“我总觉得他好疏离，懒得搭理我。”</p>

是这样的，接触多一点的人都感觉得到。</p>

沈清央肯定自己的感受没错。</p>

于是刚来那两年，她小心翼翼和徐行知保持着距离。</p>

那时候徐行恪在外读大学，寒暑假回家，这个年长她许多的大哥，比徐行知好相处得多。</p>

可她的注意力总是不自觉会被徐行知吸引过去。</p>

或许是因为他和她一样，在这个家里总有游离感。</p>

徐行知的亲生母亲，沈清央喊作连姨，离婚后她去了美国。</p>

方琴和徐教授结婚，带来了徐行恪，他们更像一家三口。</p>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清央开始不自觉模仿徐行知的一言一行。</p>

他的礼貌，他的温和，他的淡薄，都被她照葫芦画瓢学去。</p>

后来那一次，徐行知跟她说，缘迹不缘心。</p>

沈清央好喜欢这句话。</p>

于是她越发毫不费力地融入周围环境，同学师长都喜欢她的温柔可亲。</p>

广播站事件后，她和徐行知关系近了许多，彼时她才高一，他正在备战高考。</p>

即便是那么紧张的时刻，徐行知也显得很轻松，偶尔还会收拾出自己高一的笔记本和复习本送给她。</p>

男生字迹清隽有力，字如其人，锋芒内敛于笔锋之中。</p>

六月，徐行知高考结束，次日是谢师宴，他和班里的同学师长一起吃饭。</p>

那天晚上，沈清央房间的浴室花洒出了问题，她拿上衣服去了走廊的浴室洗澡，回来吹好头发才发现自己把胸衣落在了浴室。</p>

走出卧室去拿的时候，看到浴室里开着灯，她脸色都白了。</p>

抬手敲门，里面传来徐行知的声音，问是谁。</p>

“是我，哥哥，我的衣服忘在里面了。”沈清央脸几乎要红爆炸。</p>

安静了会儿，门从里面打开。</p>

她甚至不敢看他，低着头进去找自己的衣服，衣柜里摸索半天，正奇怪在哪儿时，身后传来一道提醒：“洗脸台上。”</p>

……</p>

沈清央整个人一僵，机械地偏头，而后迅速把白色胸衣揣到怀里。</p>

“哥哥。”她声音低若蚊蝇，“那我走了，不打扰你洗澡了。”</p>

这话说得有些怪。</p>

但徐行知只是嗯了一声。</p>

沈清央走到门口，离开前她鬼使神差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徐行知在弯腰洗脸。</p>

水淋过修长干净的手指，弄湿他漆黑的眼睫与头发。</p>

他身量很高，已经有了青年的模样，喉结，手臂，让她想起同桌上课时偷看的那些言情小说。</p>

“在看什么？”</p>

清沉男声响起，沈清央才发现自己看失神，耳朵霎时通红，对上徐行知平静的目光，她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p>

抱着胸衣摇摇头。</p>

徐行知抽出毛巾擦脸。</p>

“很晚了。”他眼也不抬地说，“去睡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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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工作忙，沈清央夜里已经很久不做梦。</p>

醒来时，她发了一会儿呆，才慢吞吞去拉窗帘，让阳光驱散卧室沉淀了一夜的黑暗。</p>

之后几天，手里的并购案临近收尾，沈清央又飞去了南京出差。</p>

回来那天是周五，北城在下雨，春雨万物生，她在出租车上接到庄敏的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来家里吃饭。</p>

天色尚不算晚，她想了想，让司机师傅调转车头去林家。</p>

庄敏现在的丈夫是位高中数学老师，工资算不上多富裕，一家三口住在老小区一百多平的两室一厅内，沈清央拖着行李下车，顺手从门口买了点水果。</p>

林清宇在小区门口等她，帮她拎行李撑着伞，高兴地说：“姐你终于到了，妈妈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p>

沈清央弯唇笑笑。</p>

五岁之后就没在一起生活过，庄敏真的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吗？</p>

不过这话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未说出口，到了林家之后，沈清央仍然客气地喊妈和林叔叔。</p>

林潮生是个挺好脾气的男人，温和顾家，身为老师，工作也不是很忙，有足够的时间陪家人。</p>

不像她爸爸，年轻时大把时间耗费于工作。</p>

庄敏做了五菜一汤，有鸡翅和排骨，沈清央旅途疲惫，胃口算不上太好，简单吃了点蔬菜，盛一碗汤喝。</p>

饭后，庄敏让林清宇去刷碗，顺便切点水果。</p>

沈清央被庄敏叫到卧室里，安静对坐了一会儿，她看着对方犹豫的神色，主动给台阶下：“妈，是有什么事吗？”</p>

庄敏叹了口气：“还真有点小宇的事想找你帮忙。”</p>

“您说。”</p>

母女二人其实长得挺像，但气质截然不同，多年家庭主妇的生活让庄敏的美貌大打折扣，她看着眼前神色淡淡的女儿，还是说出了口。</p>

沈清央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原来是想托她帮忙给林清宇找份暑期实习。</p>

林清宇现在大二，再开学就念大三，读的计算机专业，成绩不错，但学校实在一般。</p>

“他自己现在正在投简历，但想去的大公司都没过，能去的只有小公司，你看……”</p>

沈清央默然：“现在大公司招聘第一轮一般都是机筛，他的学校不可能过的。”</p>

“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可以推荐他进去。”庄敏忧愁道，“他自己要强，不肯让我找你帮忙的。”</p>

沈清央没说话。</p>

“清央……”</p>

“简历给我几张吧。”沈清央还是没拒绝，“我帮忙问问，不一定能成。”</p>

庄敏一喜，连忙起身去找简历：“好。”</p>

又叮嘱：“这事别让小宇知道，怕他心里不好受。”</p>

临走时雨下得小了，空气湿漉漉的，林清宇送她到小区门口。</p>

等出租的间隙里，沈清央主动问起他暑假的的安排。</p>

林清宇手里伞大半偏向她，自己戴着卫衣帽子，神情开朗：“我准备去公司实习，正在投简历呢。”</p>

“还顺利吗？”</p>

“还好，刚开始，没什么回信。”</p>

沈清央扭头温声问：“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公司吗？”</p>

“当然有了。”少年眼里满是希冀和憧憬，“想去那几家大公司，凌光、星启……当然，最想去的是维斯！”</p>

“不过估计没什么希望。”他挠挠头，有些颓败，“这些公司学历卡得都很严，尤其是维斯。”</p>

沈清央听了一会儿：“你很喜欢维斯？”</p>

林清宇重重点头：“当然，维斯……创始人很牛的，不过姐你可能没有听说过。”</p>

出租车驶来，沈清央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我走了，回去吧。”</p>

“姐姐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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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之后，沈清央看了看林清宇的简历。</p>

成绩不错，项目经验也挺丰富的，只是她非互联网行业人员，看不出这些项目的水份和含金量。</p>